狄斯耐主题公园在五月的末尾正式开园了,还举行了盛大的开园剪彩仪式。安家和顾家所有人几乎都出席了此次仪式,除了安燃。
“总算是竣工了。”从沪市回来后,安时仿佛卸下重担,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他的半生心血都投入到这个项目上了,生怕出一点问题,尤其是还有顾云添这么个阴险的家伙,虽说两家是合作关系,可是如果项目失败,对顾家来说,也就损伤点皮毛,可对他、对安家,那绝对伤筋动骨。
好在老天眷顾,总算完美收官。
“燃燃,”他见女儿怀里抱着二毛,忍不住上前rua了一把,“你该去的,整天待在家里也不好。”
安燃有些不满:“爸,不是你让我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吗?”
安时乐呵呵地在她对面坐下,“又不是你一个人让你一个人去,跟着爸爸妈妈,能出什么意外。”
安燃没再接话。她的确哪哪都不想去,她害怕再次感到心灵的空洞,她害怕再次受伤,只有在江市,她才是唯一安全的。
偌大的客厅,父女俩各有各的思虑。
安时捏着高脚杯杯柱轻轻摇晃,房地产行业虽然如日中天,可并不长久,而且目前想进来分一杯羹的人太多。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他现在迫切想开辟自己的第二产业,可是做哪个行业好呢?
他突然想起林生药业的林总。
这位林总在前几年京郊回迁安置房项目一期工程总承包竞标中帮了自己很大的忙。
想到某些事,他一时有些怔忪,把酒杯放下,郑重地问:“燃燃,你觉得医药行业怎么样?”
安燃不明所以,“什么怎么样?”
“爸爸想试试看能不能在医药行业有一番作为。”
“医药?挺好的,朝阳产业,”安燃没有多想,甚至连头也没抬,脱口而出,“人总是要生病,要吃药的。”
安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六月的清晨,天光熹微,安燃和往常一样带着二毛散步,这是她每天必做的事情。
三月的嫩叶被时间染成深绿,鲜花沿途盛放,城市开始有夏天的样子了,可没有真正的夏天炎热。
清风吹拂,江岸不远处的双子塔正滚动播放着一张喜庆的图片还有一些祝福的话语,安燃随意地瞥了一眼,只捕捉到“新婚快乐”这四个字。
新婚?是啊,现在四处生机勃勃,微风不燥,的确是结婚的好时节。
她曾经设想过自己的婚礼,时间是浪漫的五月,场地,最好是露天,宾客满堂,她穿着洁白简约的婚纱,挽着老爸的手臂,一步步走向他。
风轻轻吹动她的头纱,她的裙摆,又吹拂他的脸颊。他们并肩站在一起,影子微微颤动,幸福地接受来自亲朋好友,来自自然的最真挚的祝福。
只是想一想,她都觉得自己要幸福地流泪了。
长长的一串祝福后,那张婚纱照终于滚动回来,正中央的主人公笑得开怀,看向对方的眼中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新婚快乐”,安燃向那对新人献上自己最诚挚的祝福。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喧嚣逐渐将这座城市从沉睡唤醒,上学党上班族一波接一波,她逆行在这潮流中,快要被淹没。
避无可避,安燃牵着二毛拐进一条人烟稀少的石子路,打算从这条小道回家。
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她的视线。
“晓婷姐?”她走近一看,惊讶道:“晓婷姐,真的是你。”
李晓婷也很惊讶,似乎没想到在这隐秘的角落也能碰见熟人。
她的眼睛有些红,一两秒后,慌乱地侧头擦了擦脸,随后扬起一个笑脸,“安燃,真巧,在这也能碰到你。”
“我打算回家呢,这条路人少一点。”安燃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绳子,二毛欢快地“汪汪”叫了几声。
四下无人,安燃有些担忧,问道:“晓婷姐,你还好吧?”
李晓婷摇摇头,“我很好,很好。”
红肿的双眼,两条泪痕——明显看起来不太好,可她不愿说,安燃也不戳破,点点头,“那你注意安全,我先回家了。”
“安燃!”李晓婷突然叫住她,“你还在等他吗?”
“什么?”
“我听说,你的男朋友突然离开了,”李晓婷缓了缓,“你还在等他吗?”
安燃的脸色有些不悦,“你听谁说的?”她纠正道:“他不是离开了,他是失踪了。我们一直在找他,他很快就会回来。”
李晓婷疯狂摇头,“这不重要,你还在等他吗?你还在等他对吧?”她看向双子塔上的大屏幕,泪水从眼眶滑落,“为什么你能等他,他就不能等我呢?”
安燃也向那块屏幕投去视线,由于距离很近,她这回看清了那张图片上密密麻麻的字:燃树集团继承人与博园公司千金喜结良缘……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你,他,你们……”她有些尴尬,仿佛窥见什么辛秘,话在口中打转,可就是说不出来。
“他说很欣赏我的野心,喜欢我努力生活的姿态,可是当我为了前途放弃他时,他却真的不要我了。”
她说话断断续续,没什么逻辑,不过人在痛苦之中,或许什么逻辑也顾不上。
她讲了许多两人的往事,从相遇、相识到相恋,她笑着哭着,“他妈妈把卡砸在我脸上,说已经给他订婚,那女孩虽然比不上他家,可我更不配……”
“我当时非常生气,感情怎么可以用钱来衡量呢?可是她说,如果我离开他儿子,就送我去F国深造,学珠宝设计……”
“那是我的梦想啊,让我怎么选择。”
安燃这才打量了她一眼,她的皮肤白皙透亮,妆容优雅大方,原本清纯的脸蛋因为岁月和阅历的打磨多了丝成熟韵味,细长的脖子上戴着条爱心镶嵌黑玛瑙珍珠项链,耳环也是珍珠的,身穿某香家小香风套裙。
她应该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人生,有得有失,”安燃开口安慰,“你看,你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比大多数人幸运多了,大多数人既没有爱情,也没有梦想,更何谈去实现?”她说得越来越轻,仿佛在说自己,又仿佛不是。
可惜,这些看似安慰的话,大多数人是听不进去的。
李晓婷眼里闪着疯狂:“你说,我要不要去婚礼,把他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