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额头上的细汗闪着微光,忐忑地问:“你今天上午想说什么?”
上午离开时他的心情还很好,后面越想越不安——她当时的表情似乎很严肃?语气也比之前沉重……以至无心上课。好容易挨过将近两个小时,平时鲜少人问津的讲台又涌来好几个学生,嬉笑着问期末考试重点。
路上他几次想先打个电话,结束这艰难的折磨,可如果事情无比糟糕,又想还是当面知道的好,于是就这样纠结着到了家。
几番纠结下,忽然听到安燃开口:“文玉……下个月28号结婚。”
“宋文玉?”一个模糊的面影跃然脑海,他心里稍稍一松,可还是不大相信。
安燃又说:“她……闪婚,我不太放心,打算明天回去看看。”
“噢,原来是这事儿啊。”他彻底放松下来,“什么时候回来呀?”
安燃没多想,“参加完婚礼吧。”
林澈点点头。两人都没意识到话里的纰漏。
“明天什么时候走?”
安燃打开订票软件,迅速订了一张最早的机票,“早上……八点。”
“这么早?”林澈挑了挑眉,有些惊讶,“幸好明天上午我没课。”
安燃道:“快期末了,你肯定很忙,不用送我。”
“也不急这一时。”
“真不用。”
林澈拗不过她,只好说:“那等放暑假,我再来陪你。”
王杰第二天到店里,看店的小伙子告诉他昨天来了个奇怪的女人。
“奇怪的女人?”他愣了一瞬,突然反应过来,不会是……赶忙问道:“她长什么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小伙不明所以:“长得漂亮,看样子很有钱。问我按摩多少钱,我告诉她店里规定不接待女客,她又问你在不在,我说不在。”
这就找来了?王杰心里犯怵,寒毛直竖,“还说了什么?”
“还有……哦对了,”小伙指了指墙上的一行照片,“老李不是辞职了,那儿空了个位,她也问了。”
王杰倒吸了口气,照片墙是介绍店里各个按摩师傅、方便顾客选择的。当初林一来的时候,他想把他的照片放上去,奈何他非常抵触,态度异常坚决。
小伙见王杰发愣,疑惑唤道:“杰哥……”
“嘘嘘嘘,别说话,”王杰食指做个禁声的动作,又大手一挥,“该干嘛干嘛去。”自己陷入沉思:“对方是林一前女友,我跟林一关系挺好,应该不会搞我吧?!”
他愈发庆幸当初没有报警,否则林一那只手遮天的亲生母亲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他想到林一,突然意识到一个比眼前麻烦更麻烦的麻烦亟待解决:该怎样和林一解释这位安小姐的出现?
该怎么办?林一还没原谅自己擅作主张调查的事呢!更添这要命的一件!
万一她又来了……
万一他俩当面碰上……
万一她现任老公更不好惹……
王杰仿佛看见一个手握佛珠、笑容阴冷的人,举手投足间掌握生杀大权,双眼淬毒,死死盯着自己,不禁头皮发麻,全身战栗。
他们可以瞒天过海把一个人地送出国,又悄然无声地送回来,可见实力,自己这块小蛋糕,还不任人拿捏?
他重重叹口气,挠了挠头,懊悔万分,当事人早放弃了,自己还查什么啊,打什么电话啊,更何况,人家都结婚了!
王杰在向一树坦白和隐瞒之间来回摇摆,提心吊胆好几天,幸好最后无事发生。想必那位安小姐已经相信电话是误打的。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再告诉林一,又添一层烦扰。
天空开始泛鱼肚白时,安燃便醒了。现在五点多,早得很,阿姨七点才来,厨房里林澈正手忙脚乱地煎鸡蛋,已经煎坏了好几个。见安燃起了,歉意地朝她一笑:“没想到煎鸡蛋还是个技术活呢。”他往烤面包机那一瞥,“面包应该好了,你先吃那个吧?”
安燃皱眉,“你没必要做这些,起这么早做这些更没必要。”
“平时差不多也是这个点起,”林澈小心翼翼地将一片两面金黄的鸡蛋装入盘,笑道,“颜色总算对了。”
他把它放在安燃面前,满眼期待,“快尝尝,小心烫。”
安燃盯着这新鲜出炉的煎鸡蛋,油腻的香气在胃里不停翻滚,令她反胃。她不想吃,她想拒绝,可是右手却不听使唤慢慢行动,夹了点微卷的边缘放进嘴里。
“怎么样?”
“嗯。”
一瞬间,林澈仿佛如释重负,灿烂一笑,“你喜欢就好。”
早餐匆匆结束,安燃拿着包就走,林澈有些不舍地问:“现在就走?真的不用我送你吗?”
“不用。”她没回头,说话声音很快消失在门外。下楼后打了个车直奔机场,因为时间尚早,一路异常通顺,唯一不顺的是在办理登机手续时发现当时买票用的是护照,而自己只带了身份证。
她本想用身份证再买一张,可念头一转,想到什么,觉得像护照这类证件还是得带上,万一以后要用呢。正好还有时间,索性亲自回去取。
这一去一回花了不少时间。她到家后发现室内静悄悄的,以为林澈在书房或者去了学校,于是径直走向卧室,卧室的门虚掩着,她有些奇怪,走的时候明明关了门的,难道自己记错了?
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直接推门而入,却看见林澈坐在床边,整张脸埋进自己早上刚换下的浅色真丝睡裙里,难耐得哼出声,柔软顺滑的睡裙紧贴身体,延伸至大腿根部,某处高高隆起……
大脑宕机许久,她听到自己在问:“你在做什么?”
林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眼望去见是安燃,顿时一个激灵,慌的站了起来,面色潮红,修长的双手无处安放,腿也打转,简直无措至极。
他感觉自己被钉在耻辱柱上,受着来自心爱的人的审判,干笑道:“你怎么回来了……”
“证件忘带了。”安燃闻言,迅速取出放在柜子里的护照,又迅速走出卧室。如果不是隔音太好,听不到林澈哼唧的声音,她绝对不会进去。
林澈下意识跟了上去,嘴里不住道歉:“对不起,我……对不起。”可这空荡荡的房子早已没有安燃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