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着眼,眼前却黑漆漆一片。
扑通一声,阿醺倒在地上,慢慢地,心脏停止跳动,她只听到耳边一阵嘈杂,再然后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沈稳站在原地,看着阿醺缓缓倒在地上,一言不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衣女子扯着嗓子,诡异地笑着。
“沈稳啊沈稳,你也有这一天,当年你杀我全族,杀死我的相公。今日,你欣喜之人死在你的剑下,想必她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要让你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沈稳骤然森冷地笑了笑,“倒是希望她不会放过我……”
说罢,眸子一沉,目光压迫,“这游戏,着实让人头疼,你也该死了。”
话音刚落,他迅疾移至女子身边,满眼戾气地掐住她的脖子,散了她的内力,废了她的武功。
但是没杀她,而是将她拖出石洞。
一路拖到附近的城边,扒光她的衣服,吊在城门之上。
“畜生!我诅咒你生生世世被人唾弃,生生世世永远处在仇恨之中,无人真心待你——”女子疯狂嘶吼。
沈稳冷眸微眯,煞气翻涌,“我向来不对女子下重手,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对她动手。”
“哼,你若真心在乎她,怎会舍得刺向她!明明是你自己看不清自己,亲手杀了她——”
蝉鸣鸦叫,夜色渐浓,满月高高悬挂树枝之上。
清脆的马蹄声遥遥而来,马蹄踏过的地方皆尘土飞扬。
谢策拽紧缰绳,随着马嘶声,他翻身下马,不做停留地踉跄着朝石洞奔去。
石洞附近横尸遍野,死状极惨,原本不安的心如今更担忧起来,生怕宁连城出什么意外。
沿着被鲜血泡过的土路,蜿蜒行至石洞内。
“连城——”
宁连城此时倒在深渊附近的巨石旁,身上缠绕着破损的麻绳,衣服破烂,露出的皮肤满是伤痕。
“你来了……”宁连城奄奄一息地扯出一个笑。
自己心爱之人,如此狼狈不堪,谢策痛心疾首,箭步过去将她小心翼翼地揽在怀里,生怕碎了。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谢策将脸埋进宁连城的脖子上,嘴里不停地道歉。
宁连城温柔安抚他的后背,“我没事,不用自责的……”
谢策红着眼,依旧满脸愧疚。
忽地,余光瞥见一旁背对着他们却若无其事的沈稳,怒气更冲了。
他冲上前,拽住沈稳的衣领,手背爬满青筋,“姓沈的!这么长时间,你为何不好好保护她——”
沈稳鄙夷地睨了他一眼,厌恶地甩开谢策的手,自顾自地解下外衫,披在身后只剩下肚兜的阿醺身上。
谢策这才注意到阿醺满身是血的尸体,心里一惊,突然缄默。
宁连城困难地缓缓站起,一步一瘸地走到沈稳身边,满心歉意地看着死去的阿醺。
谢策扶住宁连城,搂着她的肩,眼里是说不上来的情绪。
“沈稳,对不起,若不是我,阿醺也不会死……”
沈稳沉默着将衣服裹在阿醺身上,面无表情地将她缓缓抱在怀里,冰冷的眸子望着阿醺,“她没有死,只是睡着了……”
宁连城满脸懊悔,若不是自己大意,怎会被坏人得逞,又怎么会给坏人绑架阿醺的机会。她几乎将所有的错误都一并归到自己身上,越看阿醺越觉得对不起她,越觉得心神不宁。
面对沈稳,她不敢出言安慰,甚至觉得没有资格谈起阿醺。
沈稳披着夜色,紧紧抱着阿醺离开了山林。
他抱着她冰冷的尸体,暴力地破开罗绮成衣店的店门,将所有桃色的衣服找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找到和阿醺原来的衣裳相似的一件,取下穿在她身上。
阿醺之前说,要得到什么东西,有时候不用打打杀杀,一些银两便可解决。
他听进去了,于是前些日子做了不少寻事令,得了不少酬劳。只是还没来得及存给她,她就突然睡着了。
沈稳对这些金钱没有概念,只是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无人的桌子上,之后便抱着阿醺离开。
他回到庆云楼,回到阿醺的房间,差人提了几桶热水,给她洗澡。
他模仿着记忆里母亲给霍彦洗澡的样子,脱掉阿醺身上的衣服,将她放进浴桶,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这还是第一次和阿醺如此近距离地待在一起,也是第一次阿醺不抗拒和他待在一起。
沈稳抬起手,贪婪地抚摸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唇。
手指覆在阿醺唇瓣上时,忍不住贴近,像之前吻她一样轻轻一吻。
再然后是他最贪恋的耳垂,然而这次他没有靠近,而是将手从唇瓣一路往下滑,感受她的温度,触摸她的皮肤。
“怎么没有之前柔软了……”沈稳茫然地注视着她。
之后的几天里,宁连城和谢策几次登门拜访,沈稳全都视而不见。
待最后,阿醺的尸体开始腐烂发臭时,他才肯打开门。
谢策见阿醺那般样子,心里虽担心,但是却始终不敢多言。
宁连城不顾忌太多,苦口婆心劝道:“沈稳,她已经死了!你不要再欺骗自己!再不将她安葬,最后只会腐烂得更快。”
沈稳寒着眸子瞟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我说了,她只是睡了……”
谢策忙挡在宁连城身前,道:“既然睡了,就该让她睡在该睡的地方,而不是整天让你抱着,她也会难受的……”
谢策既知劝他无果,倒不如顺着他说。
沈稳没说话,抱着阿醺消失在庆云楼门口。
这几日,谢策和宁连城本是发现了重要的线索,要赶往珏州。但是眼下发生这种事,他们不得不先放缓行程。
一来是怕沈稳太过偏执盲目杀太多人而背负无辜人命,二来是宁连城始终对阿醺觉得愧疚,总想为她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