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太监一脸得意,并没有因为岑向阳的脸肿而停手,反而越打越起劲,一边骂一边打,骂的也越来越难听。
不得不说,传旨太监的巴掌是深得后宫嫔妃们真传的,打得不仅响亮,而且很疼,效果也好,面子里子全打出来了。
明月听着巴掌声,看戏的兴奋逐渐演变为担心,她拉了拉晨义清的衣袖说道:“差不多了吧,这都一百多巴掌了,看也看够了,再打真得出事。”
晨义清没有一点心理负担,脸上依旧挂着笑,不过还是点点头说道:“要不是怕他牙齿被打掉,我还真想再等一会儿。”说罢,晨义清将小文放下,然后突然亲了小文一口。
小文本就不喜欢晨义清亲近他,更何况是被亲了一口?小文哇的一声就哭了,声音中气十足,瞬间盖过了巴掌声。
“你干嘛?”明月赶紧把头收回车内,然后狠狠掐了一把晨义清的胳膊,立刻将小文抱在怀里哄。
“找个由头被惊醒,我可没打小文,只是亲了他一口而已。”
明月闻言白了晨义清一眼,不搭理他,继续安抚小文。
晨义清尴尬地看着小文,无奈苦笑,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袍,打开车厢门,向着传旨太监和岑向阳的方向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晨义清身上,传旨太监那边只是一味地扇巴掌,都一百多下了,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也的确需要一个人站出来调解矛盾了。
“什么情况?把小孩子都吵醒了。”晨义清说完,又冲着围观的人拱手致歉,然后才看向正蹲在地上猛扇岑向阳耳光的传旨太监。
晨义清故意面色大变,然后连忙跑到传旨太监身后,一把将传旨太监拉开,然后又毫不客气地把六个传旨太监叠的罗汉推倒,扶起最下面的岑向阳关心地问道:“岑公子,没事吧?”
岑向阳现在的脸已经完全肿了,虽然不至于无法说话,但这个状态说话定然会“有辱斯文”的,所以他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晨义清,然后把头别向另一边。
岑向阳的脸现在看上去无比滑稽,就像两个腮帮子一边塞进了六个大馄饨一样,最主要他还气呼呼的,样子看上去让人难以憋笑。
晨义清趁着这个功夫赶忙掐了自己一把,好不容易忍住,岑向阳因为脸朝着的方向人太多,又忽然把头转了回来。晨义清瞬间破防,忍不住噗了一声,好在立刻就收住了,晨义清努力憋气。
岑向阳眼睛一瞪,狠狠瞪了晨义清一眼,而晨义清则低着头,尽量以最小的动静释放笑容,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才终于调整好。
“岑公子……”晨义清正准备发问,见岑向阳这个模样,显然是说话不方便,他当机立断,立刻又转向传旨太监,“公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睡下前,你们还约着一起喝酒的呀?”
传旨太监被晨义清打断输出后立刻感到后怕,正盘算着该如何善后,见晨义清特意提到他们一同约酒,于是立刻向晨义清告状。
“雪侯,我们下午好心找他喝酒,不料他一点儿也瞧不起我们,连个不像样理由都不愿意找,直接六个字拒绝。”
晨义清闻言立刻插话点评,转向岑向阳说道:“岑公子,这就是你不够周到了。”
岑向阳闻言怒视晨义清,然后指着自己高耸的脸颊表达不满,提醒晨义清别和稀泥。
晨义清见状立刻别过头看向传旨太监,倒不是他不想看,只是实在怕自己忍不住再次笑场。
“公公,即便如此,也不该大打出手呀。”
“雪侯有所不知,我们喝酒后实在气不过,想找他来把话说清楚,不曾想,他压根不愿意搭理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把他给叫了出来,依旧对我们表示不屑,还继续出言嘲讽我们!”传旨太监说得义愤填膺,声音中还夹带着委屈与如女人一般的羞恼。
“岑公子,这我又要说你了,真没必要,即便是表面功夫也得适当做一下,不然何至于此呢?”
岑向阳忍不住差点开口,不过还是被他成功收住,他气冲冲地跑回自己马车,然后拿出纸和笔,奋笔疾书。
晨义清这下终于可以偷笑,他知道岑向阳这是在写下他想说的话,都这时候了还在那儿端着,完全不愿意献丑,士子阶层的傲果然名不虚传。
不一会儿,岑向阳起身,晨义清赶忙收起笑脸,接过岑向阳的话来读:“他们喝醉了,又气势汹汹,我自然能避则避,这有错吗?后来他们差点把我马车拆了,我才不得不出来与他们见面,而且我也给了理由,是他们不依不饶,摆明了是趁着酒劲来找我麻烦!”
晨义清念得毫无感情,不过意思大家都懂了,传旨太监若只是与岑向阳争论吵架倒还好点,但现在动手打了人,而且打的还是脸,单凭一个不尊重与不屑,这理由远远不够。
现在传旨太监和岑向阳两边都陈述了事实,围观的人开始议论纷纷,舆论对传旨太监不利。
传旨太监的酒立刻就醒了,旁观者清,他立刻意识到是自己冲动了,尽管是酒后闹事,但这事若上纲上线,没人会因为他喝酒而酌情处理。最要命的是,岑家世代都是御史,正好术业对口,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上纲上线,更何况这次他是实实在在扇了人家巴掌。
这么多人看着,现在岑向阳正在气头上,绝对不能当场将此事的道理讲清楚,那样就没了余地,一回天京就直接走流程,牢狱之灾避免不了,甚至还可能没命。所以,必须得让事情冷却一会儿。
主意是打定了,但究竟该如何拖延?太监群体本来就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讨厌他们,被他们狐假虎威欺负的人远不止士子阶层。
周围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对传旨太监越来越不利,传旨太监急得满头大汗。
晨义清不知不觉走到岑向阳身后,然后对着传旨太监伸了下懒腰。传旨太监立刻领会晨义清的意思,直接仰头装晕。
事发突然,岑向阳看出事情蹊跷,正准备回头看身后情况,但晨义清早已做好准备。在传旨太监倒地的一瞬间连忙大喊:“快!公公晕倒了!”
说完,还踹了身边的两名小太监一脚。
小太监们立刻明白过来,感激地看了一眼晨义清,然后一窝蜂跑到传旨太监身边,一起抬起传旨太监往他马车那边赶去。
这一切都被岑向阳看在眼里,他顿时明白这是晨义清的暗示,帮传旨太监解了围。
晨义清暗骂一声愚蠢,尴尬地看了一眼正盯自己的岑向阳,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正在气头上的时候别把任何事情盖棺定论。”说完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