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见山一边说着,一边负手站直,满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他比沈乔早一年入宗门,如今的境界刚好是忘尘境初期,四年忘尘,这资质倒也算是个中等。
反正比沈乔这个三年生窍的要好些。
“天星门的规矩,外门弟子在年终考核中连续垫底两年,直接赶出宗门。我记得上年你就是垫底吧?”
哦,差点忘了,她和祝钰打擂的时候,眼前这货接了赏金任务外出去了,不在。
看这样子,像是刚回来?
“没关系的李师兄,算起来我还有一次机会呢,不会被赶出去的。”
李见山眉头紧锁的看着沈乔,苦口婆心似的继续劝诫,
“师妹资质平平,我也是看不得你这辛苦功夫付诸东流来给你条活路,别到时候抓不住机会被扫地出门,师兄我可就真帮不了你了。”
说到这,李见山又凑近了一步,故意弯下腰看着她这苍白的小脸,“况且你我灵根属性相合,只要你答应下来,这事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不是吗?”
如今四下无人,李见山明显更加放肆,尤其是见着沈乔不躲不闪,还以为她是真的动摇了。
他心中冷笑,实际上双修只是个幌子,到时候他玩够了随便打发些灵石,由着她自生自灭去,要是听话些的,兴许他还能大发慈悲差人接回家去,养在宅中当个玩物也不错。
毕竟这小废物虽然修行一般,却实在生的漂亮娇俏,尤其是这幅病殃殃的身子,让人不自觉心生怜爱,就这么放走了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李师兄有句话说错了。”
李见山从幻想中回神,正看着沈乔那似笑非笑的模样。
他疑惑不解地顺着沈乔的示意低下头,却见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片冰晶“黏”在了原地。
刺骨的寒顺着脚踝迅速蔓延上来,眼看要把他活活冻成冰雕。
李见山肉眼可见的慌了,他一边奋力拔自己的腿,一边大声叫嚷,却因为挣扎的幅度太大直接脸朝下整个扑倒在了泥地里,“师妹...师妹救我!!”
沈乔摩挲着手指上的冰晶,丝毫没理会他这求救的手,“我若是资质平平,又怎么能让师兄这般狼狈呢?”
李见山被冻得浑身打哆嗦,烈日当空,他却浑身冒着寒气,那满是肉褶的脸上已经冻得惨白,连一句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看你年过半百才叫你一声师兄,但倚老卖老就是你的不对了。”沈乔缓缓蹲下身,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天真模样。
“我记得......大师傅今晚似乎要来给药园的冰凌草降温,不如你就帮我守在这里吧,反正师兄也走不掉,不是吗?”
李见山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满是一副欲哭无泪的害怕模样,可惜不等再求饶一句,整个人已经彻底被冰块封住倒在了地上。
这点温度还要不了李见山的命,不过以后想要再到处撒野,怕是有心无力喽。
沈乔拍拍手站起身,“好好歇着吧李师兄,师妹我还有事,就不留在这看戏了。”
李见山看着沈乔真的说走就走了,眼神彻底从慌乱变成了恐惧。
然而这薄薄一层的寒冰居然直接冻住了他的灵脉让他连一丝一毫的灵力都使不出来,整个人只能保持着以脸扑地的姿势定在原处目送沈乔逐渐走远。
从药园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沈乔去登记了今天完成的任务,这边刚到外门弟子住处就看着院门口正站着个女子。
这人沈乔见过一面,就是如今和李见山好着的那位王师姐。
算起来这人被选入宗门也有个三四年了,如今境界还和沈乔一样卡在出窍境大圆满,听说已经垫底了一次,也难怪着了那李见山的道。
王玉安老远就瞧着沈乔回来,连忙迎过去着急询问,
“沈师妹,你是刚从药园回来吗?我......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沈乔点点头,“师姐说就是了。”
“你见没见到......李师兄?”
果然。
沈乔似是叹息,“见到了。师姐只是想问这个吗?”
王玉安紧张似的掰着手指,她和沈乔其实没什么交情,之前看沈乔在考核时垫底,她甚至还心生侥幸。
如今沈乔一剑赢了祝钰,她再见着沈乔总觉得低人一等,浑身上下都尴尬的不自在。
“没.....没什么了,多谢。”匆匆说完,王玉安便转身想走。
她不敢再多问,唯恐这副模样惹得沈乔更加看不起自己。
“师姐不问问李师兄说了什么吗?”
这话让王玉安脚步一顿,一双手指紧张地攥了攥,等尽快调整好了心绪这才重新转过头来看向沈乔,“师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乔看着王玉安这神情,瞧着她应该是知道李见山为人的,“没什么,只是觉得师姐这般大好年华,不该浪费在卑鄙之人的身上。”
王玉安只觉得心底的石头到底是压了下来,“我不明白师妹的意思。”
沈乔看着她躲闪的眼神,“所谓的双修确实能增长功力,但那是双方都处于同一境界的情况,若是两人境界有差距,双修便达不到‘增长功力’的目的。”
“你胡说!!”王玉安似乎有些破防,她看着沈乔,一双水眸满是抗拒。
沈乔没有急着反驳,只是这般淡淡的看着王玉安。
“你撒谎...李师兄他......他不是这么说的......”
声音越来越沙哑,最后几个字直接淹没在了哽咽声中。
“只要......只要我能突破境界,就不用被赶下山去......我不能这么被赶出去啊......家里人......家里人还等着我.....”王玉安语无伦次的说着,直到嗓子撕扯得再难开口。
她家境贫寒,世世代代都是给财主打工的农户,好不容易出了她这么个有潜质的修士,全家人都指望着靠她扬眉吐气一番,至少不用再看着别人眼色过日子。
为了供她修行,家里几乎把所有的积蓄都花在了她的身上,父母每月都会寄来家书询问她的情况,字里行间全是对她的殷殷期盼。
这样的期许,让她不敢有一点放松,但就算是她夜以继日地练,时时刻刻地学,依旧无法冲破瓶颈。
她不敢想父母失望的眼神,这压力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压碎了。
还有半年的时间就是年终考核了,她等不起,她真的等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