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诶,我的大王啊!!”
“臣...臣差点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蓬头垢面的须贾踉跄冲入大殿内,打断了正在和朝臣们商议退秦之事的魏王僖。
“须贾?你...你怎么落得如此模样?!”被打断的魏王僖有些愤懑,抬眼看向那蓬头垢面之人,好半天才认出来是自己的心腹重臣。
“孙峥呢,你风尘仆仆回来,是为了尽快告知本王已灭了秦军吗?!”魏王僖双眼满含期待之色,等着须贾张口说出那句他极为想听到的话。
须贾脸面变得更加苦涩,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惦记着剿灭秦军?
真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他天真了?!
“大王....”
须贾眉宇间闪过一丝犹豫,小声道:“全军覆没...了。”
“哈哈哈哈,好,我就知道秦军抵挡不住....”魏王僖大喜过望,爽朗的笑声回荡于殿内,让百官神情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就在百官想开口恭维时,须贾冷不丁来了一句,“大王,是咱们全军覆没了,秦军势如破竹....”
“秦将恶夫阵斩孙峥,麾下士卒尽数投靠,若不是臣为文官,坐镇于后方督战,怕是也难逃一死。”
“臣忍辱偷生,一路颠沛回归大梁,只为告知大王....早做准备。”
须贾脸色更苦了几分,为了营造自己的委屈,甚至使劲挤出来了两滴泪。
“什么....什么?”魏王僖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眼神茫然且空洞的看着须贾。
嘶.....
朝臣们倒吸一口冷气,而后又极为庆幸,幸亏方才没有开口恭贺,不然此刻怕是难了。
“二十万精兵.....那可是我魏国最后的家当了!”魏王僖欲哭无泪,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神色不断变幻。
须贾眼珠子一转,连忙扯开话题,“大王,暂请不要难过,当务之急是思考如何退秦,不然其长驱直入,我魏国危矣。”
倒不是他真的一心为国,只是想避重就轻,让魏王僖顾及不得问罪于他,想要转移话题罢了。
魏王僖回过神来,收摄心神,用那略带空洞的目光环视在场朝臣,“诸位...可有良策可退秦?”
“待秦退后,孤....重赏。”
朝臣们一阵默然,他们可不是这魏王僖高坐朝堂,两耳不闻窗外事。
如今,整个魏国被恶夫那套子理论搞得人心浮动,百姓皆言入秦有无数好处,就连他们听了都有些忍不住心动。
眼下,甭管是民心还是兵力,都远不如秦,想要在绝境内找出一条路,何其难?
“说啊....孤平日待你们不薄,你们....真叫孤...失望。”魏王僖满眼都是失望,声音带着一股迟暮萧瑟。
“唉....”
殿内忽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叹息声,老臣盹稼无奈站了出来,拱手道:“大王,能解此时此刻之困,唯一人尔。”
“谁,速速说来?!”
“信陵君!”
此话一出,魏王僖脸上刚刚泛起的惊喜顿时凝滞。
魏无忌...又是那魏无忌。
盹稼沉声道:“如今国之将覆,生死存亡之际,还望大王摒弃前嫌才是,不然....真的就来不及了。”
“请信陵君合纵,亦是最后殊死一搏。”
“如若不然,我魏国.....将亡。”
自打上次那事后,魏无忌靠着血亲兄弟的名目,在满朝老臣们的拼死力保下,虽然得以留下一条小命,却也被软禁于那宅子中,整日只得以醉生梦死的温柔乡消磨度日。
而提议请魏无忌回来的老臣庞通,早已经被人暗害。虽然魏王僖假装愤怒,下令追查到底,可他们都知道,庞通绝对是死在了魏王僖手中。
这让盹稼等老臣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庞通怎么说也是历经两朝的老臣,死的不明不白还不能深究,不免有些悲凉。
魏王僖神情不断变幻,既羞恼盹稼的话,更愤怒那魏无忌,也恨秦国擅动刀兵,从他继位以来就不断搞事。
沉默良久,魏王僖见其他人依旧默然,也明白眼下之局比自己想的还危险,不然也不会引得百官如此。
“既然如此....你去请魏无忌吧。”魏王僖走投无路之下,终于还是做出了选择。
如今这局面,国家的存续高于一切,哪怕是他这做大王的脸面都比不上。
盹稼心头一喜,却依旧板着脸道:“大王,信陵君自上次之后,已然心灰意冷,整日只知饮酒作乐,怕是不好请。”
“还请大王.....亲自前去。”
“放肆!”
闻听此言,魏王僖瞬间炸毛了,口中怒喝道:“孤乃一国之君,岂有向臣子低头的说法,他魏无忌就算是有百般委屈,难不成那些事孤就真得坐视不理?”
盹稼沉默不语,目光直视魏王僖,一副你若不去那便没法子的作态。
魏王僖心头杀念丛生,这一刻,他不仅对魏无忌起了杀心,也对眼前盹稼起了杀心。
恨不得...将这落了自己面皮的盹稼碎尸万段。
他将目光看向心腹须贾,后者身体一哆嗦,连头也不敢抬,完全不似往日那般能言善辩。
可不敢废话。
如今这个局面,谁敢乱说?
万一不成,岂不是要背上祸国殃民的谩骂?
见此,魏王僖更感孤寂失望,好半天冷静下来的他,有气无力道:“既然如此,那孤就为了魏国,放下颜面,去求求他这位臣子。”
话到此,已然毫不掩饰杀机。
甚至,他最后的这句话,也是在将来兴师问罪留个说法。
盹稼没听出来其话语中的蕴意,只顾着高兴了,“大王英明,只要信陵君出面合纵,定能解我魏国之危。”
“哼!”
魏王僖冷哼一声,面色铁青起身,冷声道:“希望如此吧。”
盹稼等老臣互视一眼,眼底皆闪烁着不明意味之色。
魏国能走到今天,秦国是罪魁祸首,可他魏王僖就没错了吗?
如此国君,要来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