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季家的认可
“之前的事对不起。”季母看着坐在沙发上端端正正淡定的看着电视播放的人，把端来的水果放到了路锦的面前。
而旁边蓄力了好久正准备和路锦说第一句话的星云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如果是您对我和我家人的道歉我接受了，但是如果是我和季萧的事，我没有办法原谅您。”
路锦看着顺势坐在她左边的季母，把自己的心里的想法十分直白的说了出来。
季母闻言眼里划过一抹黯淡之色，“我知道，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的，即使于事无补，我也该给你一个态度。”
“您能这么想，我也不能驳了您的面子。”路锦说着顺手拿了一个草莓放入口中表示她的态度。
季母见状神态微松，“听说你还喜欢吃草莓蛋糕，等下和季萧回去的时候，我让季家的糕点师傅拿给你。”
季母向星云问了路锦的基本喜好，所以不管是现在说的草莓蛋糕，还是今天的晚饭都是按照路锦喜爱的口味做的。
“那就谢谢您了。”路锦也没有拒绝，反正她对季萧的母亲也没有实质性的偏见，不过就是看不得他们一家总是拿季萧当外人罢了。
“季萧她的病怎么样了？”季母看着路锦没有排斥自己的态度，又多问了句。
听到季母的问题，路锦心里就有点不平衡，凭什么到头来他们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季萧带给他们的东西，而忽略从前对季萧造成伤害的事实。
他们平安无事的时候，季萧就在生死一线。
“不好，很不好。”路锦盯着季母十分郑重的回答着她的话。“晚上睡不着，白天强撑着精神，身体会疼痛，有时还会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变了很多，缺乏正常人的情绪感知力。”
路锦一字一句的说着她这些天看到的季萧，语气带点无能为力，又有点控诉之意。
这些季萧对他们说不出口，习以为常的事，路锦提她说了。
“她......她从来不和我们说这些。”
星云听着眸光带着一闪而过的复杂，她不了解季萧，就连季萧的事也是从别人口中听说。
在她看来季萧的强大足够深入人心，总会让人有一种季萧无病无灾的错觉，但其实她也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她怎么敢和你们说，季萧每次回季家几乎就没有一次是完好无损的。”
路锦轻飘飘一句，就把季母的情绪直接打入谷底，因为她的说的是事实。
“不是对她使用家法，就是觉得她做的不让你们满意，吃饭吃出鸿门宴的感觉，就连责罚也说的冠冕堂皇，让季萧甘愿受罚。”
这下季母更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此刻季家的私人客厅里，除了电视机的声音，就是回荡在季母和星云耳边路锦类似控诉的声音。
“你们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听到她生病的消息自以为是的觉得拿捏了季萧的软肋，从来没有关心过她的心理状况，甚至还计划拿这个陷害她，把她变成了如今这副彻底感知不了情绪的模样。”
路锦一顿输出，心里刚刚来季家的郁闷和淤堵之意得到片刻缓解。
她看着面上早就不知所措的季母，心里那叫一个通畅，接着她直接来了一句致命一击的话。
“所以，您开口问这种问题的时候如此轻松，是把季萧当作了来季家的就走的客人，还是回来问候的亲人？”
星云听到路锦丝毫没有顾忌对季母的控诉，放在膝盖上搭着的手有下滑的趋势。
她不是没有看到季父季母最近的改变，她以为放下过去就能和解，但是听了路锦为季萧打抱不平的话，她想，其实事实并非如此吧。
她也是最近静下心来，看着那些在自己心理咨询室的孩子才明白，其实年少时发生的一切对天生情绪敏感的孩子来说，如果足够对他们自己本身刻骨铭心，那他们将会铭记一生。
这样的铭记有好有坏，或多或少都会影响他们成年之后的选择。
懦弱者自知卑微而踌躇不前。
勇敢者天生无畏而勇往直前。
而季萧这种心思莫测的人，她甚至不知道用什么来解释她如今的一切。
她就像一个天生的伪装者，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当然是亲人，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关心她了......”季母发现现在的季萧早就不是从前的孩子，她的强大让她觉得无从下手。
路锦听到这里就像听一个可笑的笑话一样，“刚刚我们吃饭的时候，您不敢给季萧随意夹菜，甚至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小心翼翼的顾虑。
而您的儿子，您甚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要给他夹什么菜，甚至您会把调好的鱼肉下意识的方进他的碗里，而季萧的只是您随意剔下的一块。”
“她不能有喜欢的东西，我们平时接触的不多。”季母短短一句，让路锦看到了所谓的天壤之别。
路锦知道季母缺陷了季萧的人生，但是如果她有些的话，怎么会察觉不到，况且如果当初她多问一句，她想从前的季萧不会不说吧，甚至会给她暗示。
“如果您真的有心，就会想方设法的了解她的喜好，观察她吃饭的习惯，就如同您对季祈夜一般。”
“我......”季母听到路锦的话，有种羞愧难当的感觉，她是季萧的母亲，路锦不是，可是路锦如今就是有立场对她说这样的话。
甚至路锦陪着季萧的时间，比他们作为季萧父母的时间还要长。
这不禁让她回忆起自己父亲生前说的话，他们陪着季萧的时间还没有季萧如今年龄的一半长。
这时客厅的外面连通正厅的走廊上是季萧和季祈夜的身影，他们姐弟两听着里面的人的话，一时之间相对无言。
这个连通正厅的走廊，墙壁上是季家人喜用的黑金纹路，镂空的设计使人抬头就能看到星空，而今晚月亮刚刚好映照者两人的身影。
短暂的沉默之后季祈夜打破这片刻的宁静开口道：“从前看月亮的时候总感觉月亮过于冷清，总是期待着第二天太阳升起之时。
现在突然觉得其实在这个时刻才让人格外能看清自己，窥视自己的内心。”
“只是弱者的逃避罢了，可以短暂的看，却不能长久的仰望。”
季祈夜听着季萧的话又说道：“我以为你喜欢夜晚，或者说你的表现总是让人觉得你天生属于夜晚。”
“无关喜欢，只是心静。”
“这次回来你变了许多。”季祈夜转头看着季萧，发现她说话的声音比从前更冷，而面部表情也更加冷肃。
“或许。”季萧回答的时候，有一阵寒风袭来，同时吹入两人的心底。
“从前我总是只顾自己的感受，忽略了你也是父母孩子的事实，是不是我的出生才让你感受到了不公，有了攀比，觉得父亲母亲对我和对你截然不同。”
“没有是假的，从前不理解，现在理解了。”
听到季萧颇有点出其不意的话，季祈夜说道：“我以为你会说没有。”
“不多，也没有精力去细想，更没有时间。”季萧想着自己快三十年的人生里，关于父母的记忆总是停留在他们的训斥声和惩罚里。
多的再没有了。
“从前很辛苦吧......一个人的时候，不被理解的时候，心里也会有憋屈和彷徨吧......”
季祈夜回忆着自己的前二十年的人生，多数时间都是在快乐中度过的，和蔼可亲的父母和爷爷奶奶，上头还有帮他扛事的姐姐。
这些虚假的美好里，季萧总是默默无闻的。
他以为季萧至少过的还不错。
“嗯，很辛苦，有时候会找不到方向，但是还好有阿锦出现。”季萧回想起记忆里的自己，把她的想法切实的说了出来。
季祈夜听到季萧的话，微微叹了口气，想着路锦和自己母亲控诉自己的话，在感受到一点冰凉落于脸颊之时突然说了句：“姐姐，对不起。”
季萧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反问了一句：“你们总是在说对不起，你又对不起我什么？”
“对不起......你对我的良苦用心，从前我对你的想当然和视而不见，因为我幼稚的赌气害你至此，还有对你的不坚定。
明明......明明我之前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会站在你这边，却依旧被他人的话扰乱了心神。”
“这些都是我能预见的，只不过从前对你们带有点侥幸，反而你应该问我为什么擅自和父亲一起安排你的人生。”
季萧倒是没觉得季祈夜说的有什么不对，但是事情总是带有两面性的，可是人们总是偏向感性的那一面去说。
“我恨过，恨过你们给我制造的虚伪的美好假象，可是也怪我没有能力去接受残酷的真相，不然按我自己的想法，我会一辈子被人看不起，甚至唾弃。
甚至坐上继承人的位置还会连累季家，而不懂所谓的人间疾苦。”
“你这么想没有错，我这么做没有错，父母的选择我们其中的一人也没有错，只是我们都难以信任彼此罢了。
我从前总觉得你们不信任我，现在想想我也没有信任你们的勇气。
事情都是相对的，爱也是，如果我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孩子，或许他们会对我好一点。”
季祈夜听着季萧几乎释怀的话，反驳道：“不会，如果你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孩子也一样，因为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偏爱至始至终都在我身上。
不然他们又怎么会不信任你，不相信你，甚至找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说着为什么不爱你的理由。“
季祈夜知道自己这么说很无礼，但是他觉得不能给季萧这样的心理和预测，他知道他的姐姐是因为缺失这些东西才会问出这样的话。
“你还真是一点幻想都不给我留。”季萧又何尝不知道，只是总是心有侥幸罢了，她早已冰凉的手摸上自己的心口。
像是告诉从前的自己，看吧，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你的病真的像路锦说的那样......严重？”
“还好。”
季萧说着下意识的看了眼手上的表，已经这么晚了。
“那有没有彻底治愈的可能，父亲的那个毒就算是真的解了，也会有后遗症。”
“有，只是时间长了点，需要的条件多了点，付出的代价高了点。”
季萧说着身子转了一个方向，看着里面早就没有说话的路锦，眼里划过意味不明之色。
季祈夜从前只觉得季萧说话冰冷了点，但是还是会适当的露出一些小情绪，如今他发现除了路锦之外，季萧跟谁说话都像一个被输入好指令的机器人。
甚至今天他们的对话里，她丝毫感觉不到季萧的语气的起伏，好像只是在陈述一段和她无关的过往，说着事实的真相，而季萧只是在转述。
“越来越冷了，该进去了。”
季萧说完就朝里面走去，先是按照惯例向自己的母亲打了招呼，然后对着路锦说道：“阿锦，该走了。”
路锦听到季萧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走到季萧的跟前，拉着她的手。
这时季管家走了进来，把手上准备好的草莓蛋糕递给了路锦，路锦看了季萧一眼，季萧知道路锦想要，直接接过。
而路锦则是说了句：“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您和大小姐常来。”季管家看着牵着手的两人，笑眯眯的说道。
“会的。”
在他们两走出大门之际，季祈夜看着让路锦先上车的季萧说道：“姐，我们寒迹星见。”
季萧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示意着知道了。
季萧看着路锦上车，提前关了车门，路锦下意识的摇下车窗，看着没有和她进来的季萧。
季萧看着打开车窗的路锦说了句：“外面冷。”
“没事，不过你为什么不上来？”路锦话音刚落，季老太太就被季父搀扶着来到了她们的面前。
而季老太太把季家的家族图腾徽章给了路锦一枚。
“这是？”路锦看着老太太给自己的图腾徽章，疑惑的看了季萧一眼。
“认可，收着吧。”季萧简短的回了路锦两个字，转而对老太太说道：“谢谢您。”
季父看着这枚曾经属于自己母亲的家族图腾徽章，自己的母亲不仅认可了路锦的身份，而且也把季家的财富和权力移交给了路锦。
“有了这枚徽章，你可以到季家的任何产业消费不受限制，相应的也可以支配季家的一些手下。”
季父给路锦解惑，面上没有任何异色，自从他知道了季萧的另一个身份他就知道，这些于季萧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路锦看到突然对她热络的两人，尴尬的说了句：“谢谢。
虽然我不需要，但是我也想要季萧知道，我也可以属于她。”
“走了，父亲和祖母留步。”季萧对着两人微微低头，这才打开了车门。
而她的手指在无人在意的时刻，为了路锦的话有一刻是微微蜷缩的，接着食指和拇指的指节微微摩擦了一下。
这些都在昭示着季萧对路锦的话触动之意。
看着季萧的车子扬长而去，此时此刻季家的人都有一种感觉，好像季萧真的对季家彻底失望了。
车子上，季萧习惯性的把人捞进怀里，路锦感受到季萧浑身的寒气，同样回抱着季萧的腰身。
“今天我超开心，超解气。”
“嗯？”
季萧低头理了理路锦的鬓发，看了一眼开车的司机，司机十分有眼力见的放下了挡板。
“你不知道要是从前我在你母亲面前为你打抱不平，肯定受不了她对你冷嘲热讽的贬低，现在她直接被我说的哑口无言。”
路锦说的十分好心情的摩挲起刚刚季老太太给她的那枚徽章，别说季家的图腾还挺好看的。
“阿锦，很厉害。”季萧低头亲了亲路锦的露出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路锦的耳边。
路锦感觉到痒痒的微微推开点季萧，“你都听到了？”
“嗯，都听到了，阿锦说的很好。”季萧十分黏人的又亲了亲路锦的脸颊。
路锦听到季萧的话，也高兴了，没有管季萧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她想着就算再来一次季家，她也不用像从前那么憋屈了。
“不过，你和季祈夜去寒迹星是去办什么事吗？”路锦好奇的问。
“去看外公，自从外公去世我还没有正式去过，父亲母亲去的话，外婆也会不开心。”
季萧解释着其中的缘由。
“那我也要去，我和一起去看外公。”路锦抱着季萧的动作紧了紧。
毕竟季萧的外公去世，季萧都没能来见他最后一面，虽然季萧嘴上不提，也感觉不出季萧的伤心，但是路锦知道，季萧只是无从宣泄罢了。
一方面是要她的病情，另一方面是要季萧处理的事太多了。
“自然，寒迹星那边的工作室也搁置好久没用了，不过都有人定期检查。”
听到季萧这么说，路锦十分安心的窝在了季萧的怀里。
有季萧在的时刻，她也觉得十分的安心，她总是会考虑自己。
她们就像两个抱团取暖的人，而这一刻，彼此更是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