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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阳城分南北二城,平面呈“曰”字形,北城是在南城的基础上后期扩建的。北城里住的大多是归附大明的边夷(如蒙古人、女真人、朝鲜人等都统称边夷),而南城里住的大多都是汉人。

秦墨和毛文龙要去的军械库名叫定辽前库,位于辽阳城东北角,从他们所在的驿站走到那里,需要沿着辽阳城的中轴线横穿南北城。

因为今天是大年初二,是辽东镇家家户户走娘家、去亲朋好友家拜年的日子,所以大街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看到商机的小商小贩也都在道路两侧摆满了货物,街道中间还有一些表演杂耍的艺人、要饭的乞丐、表演歌舞卖唱的歌姬,把个挺宽敞的道路堵的水泄不通。

秦墨望着眼前这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热闹场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亲切感。回想起上辈子,自己的工作就是一名遭人嫌弃的城管,每日都要与这些形形色色的商贩们打交道,对这种场面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

此刻,他踮起脚向街道远处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条街道被拥挤的人群和摊位占据得满满当当,马车根本无法通行。于是,他当机立断地向手下说道:“赶着马车从城外绕路过去吧!”

安排好马车后,秦墨转头看向身旁的毛文龙,微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咱哥俩就顺着这条路逛逛这辽阳城的大集,咱们也跟着凑个热闹!”说罢,两人便并肩而行,融入到了这人潮涌动的集市之中。

走着走着,一股浓郁而诱人的肉香扑面而来,那股香气仿佛具有某种魔力一般,牵引着他们不由自主地朝着香味的源头走去。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一处贩卖羊肉的摊位前。只见炉子上摆放着一只只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肉串,还有热气腾腾的羊杂汤,以及新鲜出炉的大饼。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食欲大增。

于是,二人毫不犹豫地点了几个香喷喷的饼子,各自要了一碗香气四溢的羊杂汤和几把滋滋冒油的羊肉串,然后找了个空位坐下来,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然而,就在他们吃得正津津有味的时候,从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打斗声。这声音打破了原有的喧嚣,也瞬间点燃了两人心中那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他们对视一眼,二话不说,连忙放下手中还未吃完的汤碗,站起身来,一路小跑着朝发出声响的地方奔去。

秦墨快步来到近前,这才终于看清楚状况。只见一名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的女真人被一群巡检司的差役紧紧地围在了中间。而在不远处的地上,竟然还横七竖八地躺着三个巡检司的差役。他们此刻正捂着身体,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此时,那名女真人眼见着巡检司的人越聚越多,自己已经完全陷入了包围圈之中,他也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起来。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着集市上围观的众人扯开嗓子大喊道:“各位老少爷们儿,快来给俺扈尔特评评理呀!俺今天一大早来这里售卖祖传的盔甲,想换些银钱回去给俺娘治病抓药。可谁曾想,这位巡检司的小爷说俺占道经营,上来就要没收俺的宝贝。大家说说,这和劫道的土匪有何区别?”

周围的百姓们听到女真人的哭诉后,纷纷议论了起来。

只见人群中有一位身着书生服饰、白发苍苍的老者,他满脸怒容,气得胡子都颤抖了起来,高声说道:“咱们这位巡检司的大人,他仗着是那总兵大人的亲侄子!平日里可没少干这些敲诈勒索的勾当,可谓是无恶不作!”

这时,又有一位面容憔悴、眉头紧锁的老者接口道:“可不是嘛!这些家伙肆意欺压这些投奔大明的边夷,动不动就对他们喊打喊杀,如此下去,迟早是要闯出大祸来的呀!”

话音未落,旁边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也忍不住凑过来插话道:“你们还以为他们只敢欺负边夷?就在前几天,这帮无法无天的东西竟然光天化日之下,上门抢走了张秀才家的闺女!张秀才也被他们打了个半死,到现在都下不了地?”说到此处,他气愤得咬牙切齿。

巡检司差役的名声实在是太过狼藉,这帮人平日里仗势欺人,肆意妄为,鱼肉百姓,可谓是坏事做尽。

那些深受其害的围观百姓此时感同身受,心中的怒火犹如火山一般喷涌而出。大家对这些差役的所作所为早已忍无可忍,此刻有人将他们的恶行公之于世。愤怒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在人群当中相互感染、不断升温。不少人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拳头,目光死死的盯着巡检司的差役。

而一些胆子较大的边夷,更是挺身而出,毫不畏惧地为女真人仗义执言。他们用最为激烈的言辞,对着那些巡检司差役破口大骂。

巡检司的差役见到局面失控,开始感到紧张和不安。这时,一名穿着官服的矮胖子从差役中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三名差役,又看了看女真人,然后向周围的人群喊道:“大家不要轻信这个女真人的话,他是个奸细,企图混入辽阳城刺探情报。我们巡检司的兄弟发现他形迹可疑,上前盘问时却遭到了偷袭。我们正在执行公务,请大家散开,以免影响我们的行动。”

然而,那女真人并没有退缩,他眼神坚定地看着巡检司的人,声音凄厉地喊道:“你们巡检司的人就是一群强盗,在你们有限的权利范围内,肆意迫害我们这些投靠大明的边夷。我今天就算是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跟你们走的!”

这番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周围边夷们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愤怒和不满。他们长期以来遭受着汉人官员的压榨和欺凌,如今听到这女真人的遭遇,边夷们同仇敌忾,情绪激动,一场可怕的民变似乎一触即发。此时,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火药味。一个小火星都有可能引爆全城。

秦墨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剑拔弩张的双方之间,高声对众人喊道:“大过年的,莫要伤了和气!”他一边说一边走到那巡检司官员面前,巡检司的差役正要冲上来阻止秦墨靠近矮胖子。

秦墨将手中的腰牌在几个差役面前晃了一下,巡检司的差役看到腰牌后顿时退了回去,因为巡检司的最高品级的官员也只有九品。这辽阳城是个官他们就惹不起!

秦墨对那矮胖子说道:“今日若是因你一时贪念引起民变,纵使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巡抚大人砍的,还不快滚!”

那矮胖子闻言梗着脖子,斜眼瞪着秦墨,恶狠狠地说道:“你算哪根葱?腰牌我都没看清你就收起来了,你知道我是谁吗?胆敢如此无礼地与我说话?”

秦墨心里暗暗想着,这家伙不会是个智障吧!在这剑拔弩张的危急关头,竟然还想继续抢人家东西,完全看不清当前的紧张局势。如果他今天把这些边夷们逼反了,这矮胖子必死无疑不说,到时不知要牵连多少百姓无辜惨死,就连辽阳城里的一众大佬也无法承担这样的后果!

形势危急,秦墨不再对牛弹琴,猛地抬起右手,手臂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只听“啪”的一声清脆巨响,矮胖子的脑袋被打得猛地一偏,几颗牙齿从嘴里飞了出来,混合着鲜血在空中飞溅。他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掌印。

秦墨大声怒喝道:“带着你的人赶紧滚!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欺压良善,定斩不赦!”

矮胖子在被打后,整个人懵了几秒,当他抬起头,迎上秦墨那充满杀意的眼神时,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随后整个身体失去平衡,踉跄着摔倒在地。

“你竟敢打我!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他一边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往后爬,试图远离秦墨,眼神中满是惊恐和仇恨。

几个巡检司的差役赶忙扶起那矮胖子,其中一人色厉内荏的指着秦墨,“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总兵大人的侄子,可敢报上名来?”

秦墨一点不怂地对人群抱拳喊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碱厂堡备御官秦墨!”

此时,周围的百姓纷纷为秦墨声援叫好。

“好样的,小伙子!”那位身着书生服饰的老者竖起大拇指,大声称赞道。

“这才是好官,年少有为!”一个街边商贩兴奋地呼喊着。

“今天多亏了大人,救了我一命!请受我一拜!”那女真人眼中满是感激,恭敬的对秦墨大礼参拜。

秦墨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连忙将那女真人搀扶起来。

随后对着人群大声喊道:“诸位乡亲们,大家都散了吧!今日乃是新春佳节,咱们就别在这儿耽搁时间了!”

人群散开后,秦墨和毛文赶来到军械库,用李巡抚给的条子,顺利的领取了三百套骑兵装备和三百匹建州马,又领取了巡抚大人的全套仪仗,用马车拉回碱厂堡。

毛文龙随着秦墨一同返回碱厂堡,一方面是由于秦墨手下的部分士卒已经前往运输毒蛇帮的赃物,导致此次护送兵力不足;另一方面,他对秦墨的实力充满好奇,想要亲自前往碱厂堡一探究竟,看看传闻是否属实。而秦墨则希望借助毛文龙的势力,为将来的辽东镇抗金事业奠定更坚实的基础。

然而,秦墨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辽阳城后不久,一群边夷迅速骑上快马,相继出城,人数约有一百余人。他们紧紧盯着秦墨等人的方向,一路疾驰追赶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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