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旨意已至,贾赦身负重任,需将那查抄而来的无数金银首饰以及珍贵无比的古玩字画押送回京。而此时的林如海,则仍留在金陵做最后的收尾工作,他要将这涉及谋反之事与自身所担任的巡盐御史之职逐步完成交接。待到一切事宜皆处理妥当之后,他便会马不停蹄地赶赴京城。
少康帝当初派遣林如海前往苏州,其目的便是要对甄家的私盐贩运行为形成一种有效的制衡力量。如今,甄家已然被彻底铲除,根基尽毁,那么林如海继续逗留在苏州也就失去了意义。更何况,林如海向来都是少康帝的坚定拥护者,忠诚不二。
由于需要运输这批数量惊人的抄没财宝,金陵城内几乎所有大大小小的船只都被征用调用。放眼望去,宽阔的河面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船只,一眼根本无法望到头。随着一声嘹亮的号令响起,旗帜纷纷扬起,所有的船只犹如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同时启航,向着京城进发。
在扬州会合林家船队,之前贾赦和林如海已分析过,这次事了皇上肯定会把他调入京中,所以提前通知林府打点所有家当,只留少量人手,其余跟随贾赦前往京城。
贾赦走进林家的主船,就见到了大着肚子的邢夫人满脸笑意,5个月没见,这孕妇稍稍有点富态起来了,更加感觉散发一种成熟的魅力。
另一边贾敏已是泪流满面,给贾赦行礼道:“大哥,妹妹给你行礼了,要不是大嫂来得及时,我们兄妹早就阴阳两隔。”
贾赦虚扶一把“敏儿,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当时知道你病危,恨不得以身替之。”
贾敏哭声更大,一抽一抽的,黛玉也是陪着哭“嗯……母亲不要再哭了。”
贾赦略微偏头就看到一个袅袅娜娜的人儿,有点瘦弱,但是没有了病态,都是井水的功劳,贾宝玉身怀重宝而不自知 。
贾敏擦了擦眼泪,一把拉过黛玉“黛玉,快来见过你大舅,给你大舅磕头。”
贾赦让丫鬟扶住,但贾敏却很固执“今天必须磕头,我们一家感念大哥大嫂救命之恩。”
黛玉跪在地上,端端正正磕头行礼“黛玉给大舅磕头了。”
贾赦“好孩子,快起来吧!我在军武,随身也没带东西,等到了京,让你舅母打开我们的私库,想要什么首饰随便你挑。”
邢夫人也是哈哈一笑“黛玉,你可要多挑几套,你大舅那儿头面首饰有不少,他又不能带。”
贾赦也是嘿嘿笑。但黛玉却瞧着贾赦腰中一把小刀。贾赦感受到黛玉的眼光,心里有些诧异,没想到黛玉还有此爱好。
贾赦解下小刀递给黛玉“我观你在注意这把小刀,这也是我的一个收藏,别看满是珠宝,刀也是锋利无比,我也就是拿着装装威风,其实啥用没有,你既喜欢大舅就给你了。”
贾敏和黛玉连忙推辞。
“拿着玉儿,不然大舅就生气了。玩的时候小心别弄伤了自己。”
贾敏点了点黛玉的额头“平时看着是个大家闺秀,这会子在你大舅面前如此顽劣,可见平时都是装的。”
邢夫人笑着道:“娘亲舅大,外甥女和舅舅天生就亲。这舅舅来了,我这个舅母就落为外人了,伤心哪!”
黛玉“大舅母,不要取笑玉儿了。谢谢大舅!我会小心的,就是从小多在府里,没有见过武器,感觉很新奇,我玩够了再还给大舅,大舅是将军,刀在大舅手里才有用。”
贾赦摆摆手:“不值当。你们都坐吧!我给你们讲讲甄家的事儿,也就明白我为啥会给黛玉刀了。”
然后就喝着茶,把这次平叛讲了一遍,到最后说到甄家内宅被抄家后弄得笑话……
“所以说,这个时代对女人束缚太大不是好事,古时候也有女子为将,为帅,还有女皇帝。”
“所以拿刀并没有什么,之后我还会在家里设置女学, 也和男学一样设置文化和武学,既要学文也要练武。”
“就算不能上阵杀敌,也能有个自保能力,最差也能锻炼身体。”
一番话让邢夫人贾敏目瞪口呆,这和她们受到的教育大相径庭,简直是离经叛道 一时也是无法接受。
黛玉倒是听得如痴如醉,想着他穿着威风的铠甲,手持长刀,大马冲向敌军。
贾赦继续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所以要未雨绸缪。我看到甄家的家眷失去了贵气,如同行尸走肉,全家只有一个甄应嘉慷慨赴死。其他人都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呵呵!什么是命?人生在世区区几十年,为什么有的人鲜衣怒马,锦衣玉食,有的人却食不果腹。你相信命了,也就完了。”
“甄家的成年男子全部斩杀,剩下的全部发往岭南,一路山高水长,真正能够到达岭南的能有几人,而且就算到达也只不过换了个受折磨的地方。”
“那些小姐养尊处优,不知反抗,逆来顺受。那些押解的如狼似虎的官吏差役哪个会放过她们。”
“所以我想,与其那样还不如拼死反抗,哪怕失败了也要溅别人一身血。女子如到那般地步,不如一刀了断,干干净净上路。”
几人的脑海中起了风暴,想反驳却不知从哪儿说起。黛玉也是觉得大舅的话给了她一个全新的视角“人生在天地之间就是要争。”
“黛玉可害怕了?我也只是把甄家的事带入我们家,想的有点多了。”
“大舅我并不怕,我只是没想明白,要好好思考一下,这和我之前知道的不太一样,我确定不了那是对的,那是错的。”
“好,会思考就是好事。那我再多说说读书?”
“很多人读了许多的书,书里的内容也是背的滚瓜烂熟,可是真的有用吗?我们要首先知道书是从哪儿来的?”
“不管是圣人写的,还是大儒编撰的,都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国家容许发行,并且以此为取官的标准。国家发行那肯定是要有利于国家,有利于皇室的统治。
皇家会把那些不利于他们的列入禁书。所以我们现在看的书都是朝廷规定的条条框框,老百姓必须按照规定说什么、做什么,如果出现偏差,就给你定罪。”
“我们读书要在心里定个尺寸,书只是一个工具,是助你登上有更多话语权的高位。你觉得书中那句话对你做的事有用就用就好了,没必要穷究根底。哪怕是一个画本,只要他对你有用就是一本好书。”
贾赦侃侃而谈,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改变黛玉的思想,不要小小年纪整天沉迷于情情爱爱,要有其他的追求。黛玉是个才女,现在她父母双全,不再有包袱,到京后也会影响贾府其他女子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