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是会互相影响,但,都是可以治愈的。”
汪医生说得委婉,眼神不自觉地朝自家老板那飘了一下。
汪医生离开,席廉缓步走到邹晴身旁坐下。
他深沉的眸子微抬,每一寸落在邹晴脸上的眸光浸染着心疼。
他将b超报告捏在左手,右手捧起邹晴扎着针管的手背,反问着:“邹晴,阿铮真的爱你吗?他爱你的话,不会让你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怀这个小孩。”
“你想说什么?”邹晴对席廉的戒备心很强。
“邹晴,不要再自己骗自己了,他根本不爱你。”席廉怜惜般地望着她,数落着席铮让她怀孕的罪责,“要是他爱你,知道你患有癌细胞就不会让你怀孕,这个病是会有一定遗传性的。
就算你真的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孩子也会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患病,他爱你,就不会让你同你的孩子一起受苦。”
此时席廉的话果然起了作用,它直接让邹晴麻了半颗心。
剩下另一半,在窒息中跳动感知着自己有多痛。
邹晴搁在他掌心里的手,不受控地颤抖,她忽而出声,“闭嘴。”
她什么话都不想听。
“邹晴,把你的生命放在第一位的才叫爱。”席廉继续刺激着她,把席铮的私心无限放大。
他下了凳子,单膝下跪在邹晴跟前。
摊开的双手揽住她,虔诚仰首,把b超报告举到她红得发疼的水眸前,让她直视着b超报告单上那团小黑影。
席廉向她承诺,“我知道你想要这个小孩,我一定会护着你,直到你平平安安生下他。”
可不知为何,在席廉说完这些话后,他在邹晴红彤彤的眼眸里,看到一抹很强的恨意。
邹晴的不为所动,让席廉也没了再开口的机会,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温柔地陪着她把最后一瓶营养液挂完。
“你先在这等我,我去同汪医生说几句话。”
邹晴冷清的小脸微垂,他说话的时候,她连眉眼都未抬起一下。
邹晴真的长相真的很随她的心情。
心情好,她乖巧温顺,恬静得就像每个人的初恋般美好,想让人私藏进自己的宝库中。
心情不好,她不说话,那股清冷的性子好像与生俱来地刻在骨子里,比起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更拒人于千里之外。
席廉看了她好半会,才挪开脚步出了病房。
十几分钟后,他从汪医生的办公室返回,在走廊上的尽头,望见席铮那盛满寒意的身影。
两人在对视半秒间,尽头里的人提高起靠近的步伐频率。
两兄弟正正好,在隔着一束白炽顶灯下,正面交锋。
“稀客,你也会来诊所。”
席廉说的不是问话,是百分之百的肯定句。
汪医生一直是席廉的私人医生,而席铮,也有属于自己的医生,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今晚会来,很明显,是因为邹晴在这。
“她在哪?”
席铮尖牙微启,顶光的灯投射在他阴冷的乌眸里,涌动着翻山倒海的情绪。
席廉无视着他的情绪,接话的口吻如同在家聊天那般平静,“说谁?”
席铮知道他在跟自己装傻,便直接表里态度,“你知道我说谁?你带走了我的人,我过来要。”
他一字一顿,都在足够地宣示着主权。
席廉听言,轻笑低头,视线落在两人身旁的倒影上,“阿铮,你的人不就是邹冰吗?怎么,下午同妈和她去订婚礼上的珠宝,做梦梦见她被我带走啦?”
席廉暗讽他。
只是在席廉话音落下那瞬,他手指关节绷紧,直接朝席廉的衣襟攥了过去,扯紧,拉了过来。
两兄弟只相差半个头颅。
席铮略高,高耸的鼻梁带着极强的压迫感,朝他的团宠哥哥压了过去。
寥寥之间,彼此都将自己眸底暗藏的情绪全部显露出来。
恨意,敌意,不服。
并不单单只为了一个女人,而是从小都挤压在彼此心底,那个不为人知,对彼此心存怨念的黑暗面。
席铮:“我再说一次,我要带走她。”
席廉:“我也再说一次,我要定她了。”
呵——
席铮冷嗤,一抹坏头顶的邪气勾在唇角。
他这个弟弟自小就懂演戏,又乖戾,席廉比任何人都清楚。
要不是他只是个野种的身份,在整个席家家业里,席廉很难去征服他,碾压他。
席铮蔑视着,“她是你的吗?配吗?”
“至少我比你好,不会脚踏两条船,一边让她怀了孕,一边又同爸爸说你要娶邹冰。”席廉还在自以为是。
而此时,在房里闻见动静的邹晴,抬脚从房门边走了出来。
她发颤的目光,定格在拉扯的两兄弟身上。
席铮攥在衣襟处的手发怒得咯咯作响,在过分安静的走廊里,代替起邹晴此刻的心跳。
不动声色的小心翼翼,撞击着自己的胸腔。
“你比我好?”席铮冷呛,“那是她还不知道你和席家的阴谋。”
“席铮。”席廉猩红着眼,狠狠地低斥住他。
席铮居高临下地挑起眉眼,唾弃开口,“你想让她成为像若美琳那样的人,为你生一个能救你命的血骨小孩,让她的孩子背负着同千仟一样从小自带病魔的命运。
你敢说你比我好?”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女孩空灵虚弱的声线划过激荡的情绪而来。
如一抹霜降,直接让原本火烧燎原的气焰,全都浇灭而空。
代替的,是缓缓升起,哀悼于天空的乌烟。
“邹晴。”席廉脸上的肌肉微抽。
如同自己那张最丑陋无比的脸面,被撕开的铺在阳光下,接受着天使般洗礼的目光。
那一寸一寸的丑恶,面目可憎得令人心寒。
“所以,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女孩想确定的声线没有任何起伏,像死了情绪的声音一样。
她略显呆滞的眸光空洞无光,瘦弱的只影宛如一头任人宰割的羔羊,在面对屠杀自己的凶手时,那么的无助,那么的绝望。
“邹晴,你别听阿铮胡说,我心悦你,想娶你当妻子的心比任何人都真。我说过,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带......啊......”
话语一半的最后,是席廉吃痛的叫嚷声。
他的身子被席铮狠狠地重击倒地,他冷白的脸上被溅到鲜血,他的唇角裂开了。
“啊——”
邹晴目睹着这一幕,同样失声尖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