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昏暗而又透着一丝神秘气息的屋内,沐羽于一阵恍惚中渐渐有了意识。他只觉脑袋昏沉得厉害,仿佛被一团浓雾紧紧裹住,思维也变得迟缓而模糊。待他终于费力地撑开双眼,视线所及之处,却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缩,差点再度昏厥过去。
眼前,是一尊巨大而又散发着令人作呕气息的大锅,锅中满满当当盛着的,竟是无数蠕动着的毒虫与那浓稠得化不开的液体。那些毒虫,色彩斑斓却又狰狞恐怖,它们在黏液中相互纠缠、翻滚,时不时还吐出些黏液泡泡,破裂后散发出的腥臭气味直钻沐羽的鼻腔,令他的胃部一阵痉挛。
“所以说……这些恶心玩意……就用来给我……祛毒的……呕~~~”沐羽艰难地开口,声音中满是虚弱与嫌恶。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醒来竟会身处如此骇人的境地。那周围的一切,无论是视觉上的冲击,还是嗅觉上的折磨,都好似恶魔的利爪,狠狠地抓扯着他的神经。
“原来这就是巫医啊!如果不讲究过程,单看结果的话,还真的是不错,可问题就是这过程……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从来没有醒过来……”沐羽心中暗自思忖,一想到自己刚刚睁眼时看到的那噩梦般的画面,刚刚强自按下的恶寒之感又如汹涌的潮水般再度席卷而来,让他的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你可别高兴的太早!”就在众人因沐羽的苏醒而欢呼雀跃、面露欣喜之色时,老巫医那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寒冰之刃,瞬间将这欢快的氛围切割得支离破碎,现场的气氛仿若被施了魔法一般,刹那间冷了下来。
“老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沐羽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疑惑与不安。他望着老巫医那一脸严肃、皱纹如刻的面容,心中悄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一片乌云正缓缓在他的心空聚集。
老巫医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老夫虽然用以毒攻毒之法祛除了你体内的大部分毒素,然而老夫祛除你体内毒素时所用的剧毒也有一部分渗透进了你的体内,并与你体内的残毒相互融合。虽说短时间内你体内的残毒不会发作,但它终有一日会在你体内突然爆发,到那时,恐怕即便是神仙亲临,也难以施救……”
“什么!?”“怎么会这样!?”“不会吧!?”老巫医的话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嬴阴嫚与端木雪、墨玥、田言、红莲和任颜等几女听闻后,顿时花容失色,惊呼声此起彼伏。她们的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惶恐,仿佛看到了沐羽未来命悬一线的凄惨景象。
“不过你们倒也无需这般激动,只要认真调养,且不触碰毒物的话,你体内的剧毒,可能此生也不会爆发也说不定。”老巫医看着情绪激动几近失控的众人,犹豫了许久,才勉强开口安慰。然而,他心中却十分清楚,这样的话语,或许仅仅只能给众人带来一丝心理上的慰藉,于实际的危险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多谢老先生提点,老先生对晚辈的救命之恩,晚辈无以为报,不知老先生可有何心愿,晚辈愿尽力为老先生达成。”沐羽身为医家弟子,又怎会听不出老巫医话语中的无奈与安慰。但他心中对老巫医的感激却是真挚而浓烈的,无论如何,是老巫医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老夫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要说心愿,恐怕也就是担心老夫这一身医术会失传……”老巫医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落寞与惆怅,那是对自己一生所学无人传承的忧虑。
“既然如此,晚辈定会竭尽全力,为老先生寻得传人!”沐羽毫不犹豫地说道,眼神中满是坚定。
“不必!在你们之中,便有老夫所看中的传人!”老巫医的话让众人皆是一愣。
“额……老先生,您说的该不会是我吧……”沐羽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地询问道。
“放心吧!老夫这一身医术可不会传给你这个小毒物!老夫说的传人是她!”老巫医带着些许不屑地摇了摇头,而后伸出一根干枯而又颤抖的手指,直直指向人群中正一脸无辜、好奇地环顾四周的任颜。
“我?”任颜先是一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后才有些木然地向着老巫医指了指自己,眼中满是疑惑与好奇,“老先生,为何是我?”
“没错就是你!老夫观你心性活泼天真,心智远超同龄之人,乃是传承老夫医术的最佳人选!”
老巫医看着任颜,眼中的严肃渐渐被一丝期许所取代,他耐心地向众人解释着自己的选择。“这传承医术,并非仅靠聪慧便可,更需一颗纯净而坚定的心。你虽年纪尚小,却有着同龄人所不及的沉稳与灵性。在老夫施救于沐羽之时,你虽面露担忧,却未慌乱哭闹,而是静静地在一旁观察,可见你心思细腻且有胆魄。再者,你那活泼天真之下,藏着的是对世间万物的好奇与探索之心,这对于研习医术而言,尤为重要。医术之道,博大精深,需不断探索未知,方能有所建树。”
任颜听着老巫医的话,心中似懂非懂,但她能感受到老巫医对自己的信任与期待。她微微低下头,思索片刻后抬起头来,目光中多了几分坚定:“老先生,既然您如此看重我,我定当努力学习,不辜负您的期望。”
老巫医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孩子,这学医之路,漫长而艰辛。需耐得住寂寞,守得住初心。老夫的医术,乃是先辈们代代相传,融合了无数的智慧与经验。你要先从辨认毒物开始,熟知每一种毒物的习性、功效与禁忌。这世间毒物万千,有的看似相似,实则效用天差地别,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祸。”
任颜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老先生,我会用心去学的。我也想成为像您一样厉害的医者,能够救死扶伤。”
“嗯,除了毒物,还需研习人体经络、脉象。人体犹如一个精妙无比的天地,经络便是其中的山川河流,气血则是奔腾不息的水流。只有透彻了解人体经络与脉象的变化,才能准确判断病症,对症下药。这需要你长时间的摸索与实践,在无数的病例中积累经验。”老巫医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踱步,仿佛陷入了对往昔学医经历的回忆之中。
“那我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呢?”任颜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急,待沐羽的身体稍作稳定,你便随老夫回我的居所。那里有老夫多年收集的医书、草药标本,可供你研习。在这之前,你可先在心中做好准备,调整好心态。学医并非一朝一夕之功,途中或许会遇到诸多困难与挫折,你可有信心坚持下去?”老巫医目光灼灼地看着任颜。
“我有信心!”任颜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回荡,那坚定的语气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沐羽看着任颜,心中虽有一丝失落自己未能被老巫医选为传人,但更多的是为任颜感到高兴。他走上前去,拍了拍任颜的肩膀:“任颜,好好学,以后我可就指望你为我彻底祛毒了。”
任颜俏皮地一笑:“沐羽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学成归来,把你体内的毒都清除干净。”
此时,屋内的气氛渐渐从之前的凝重与担忧转为一种对未来充满希望与期待的氛围。老巫医看着眼前的这些年轻人,心中感慨万千。他深知,医术的传承之路虽布满荆棘,但只要有像任颜这般有潜力、有决心的后辈,便总有希望延续下去。而沐羽的命运,也在这一场生死与传承的交错中,悄然驶向未知的远方,等待着他的,或许是残毒爆发的危机,或许是任颜学成之后带来的转机,一切都如同那迷雾中的未来,充满了变数与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