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莱瑟尔死了,这场闹剧就该结束了,可是并没有。
我捂着刚才中弹的地方坐在地上,伤口愈合了,但是还有些疼。我把那些宝石全都还回箱子里,却意外地发现了一封信。
落款是黛尔伽。
“出来吧。”我说。
脚步声停在我身后,是黛尔伽。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她表现的很平静。
“付钱的时候。”
姐弟俩常年开采宝石,按理说手上都会有一些老茧,但是这两人的手漂亮的不像样,尤其是维尔多斯。
黛尔伽举起她的手,在灯光下指尖都泛着光,“知道这双手曾经做过什么吗?”
我摇摇头。
“我用它,掐死了我的孩子。”
“你和德鲁森的孩子?”
“对。”她看着自己的手,我仿佛能从这双手上,看见婴儿稚嫩的脖颈,被她死死地扼住,直到窒息而亡。
“你不是很爱他吗,有了孩子,为什么还要掐死?”
“就是因为我太爱他了,所以我知道,这个孩子不能留。但是我告诉他的是,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气息。”
“那你现在是要杀了我吗?”
“你杀了莱瑟尔,玛珊也不会放过你的,根本用不着我出手。”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另一个狼人是谁扮演的。”我知道,不是维尔多斯。我怀疑过是玛珊的巫术,但我又不确定。
“德鲁森。”她有些嘲讽,“你和他住在一起这么些天,就一点都没发现吗?从一开始,他就看见你们进了镇子,才安排了这一切。曾经,也有一些人和你们一样,想来这里调查情况,但是无一例外,全都死在德鲁森的手下。你们很幸运,活到了最后一刻,有些人还没等答案揭晓,就死了。”
居然是他。
“我们所看见的,是”
“是幻术,怎么样,很逼真吧?”
“好了,现在你可以杀我了。”
她皱眉道:“你就这么不怕死?”
“答案也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问题要问了,既然都被你堵住了,除了死,我还有别的办法吗?”我说着,手绕到背后准备拿枪,她却不给我这个机会,一脚踢上我的面门,我躲了过去,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摁在墙上。
“力量上的悬殊,你忘记了吗?”
她挣扎着,对我来说都是徒劳,“还有人要来吗?让我猜猜,是维尔多斯,还是德鲁森?”
“都不是。”有人进来了,“是我。”
是陈歌。
“没意思,怎么是你。”
“见到我不高兴?”他笑着摸了摸我的脸,完全无视我还把黛尔伽按在墙上。
“高兴。”
“结局也出来了,放了她吧。”
“什么意思?”我一松手,她就给了我一耳光。
“德鲁森自杀了。”
她几乎是一瞬间跑了出去。
我知道,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真的自杀了?”
“嗯,可以说,有玛珊的功劳在。”
玛珊创造的幻术,让德鲁森见到了哥哥枷利,同时,他也在这些幻术当中迷失了自我。听陈歌说,他当时在地上痛苦地挣扎,一直在说带我走吧,我想去死之类的话,最后,他跑回屋子里拿了把刀割了腕。
“我还以为这故事很温馨呢,原以为会看见狼外婆和小女孩之类的。”
“小女孩不在那吗?”我指了指死的莱瑟尔。
“好像也算。”
我们说说笑笑地离开了这里,天已经快亮了。
黛尔伽抱着德鲁森坐在人群中间,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维尔多斯不见了,听玛珊说,他跑了。
“为什么要跑?”
“他疯了。”
“怎么疯的?”
“他知道了黛尔伽和德鲁森有个孩子,并且还知道了黛尔伽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
“这些你都知道?”
“我就在场。”
那天,玛珊还亲手做了一件红色的斗篷送了过去,一是祝福,二呢,也是赎罪。可没想到,斗篷刚送到,就看见了一个母亲掐死了自己的孩子。
“你们都不会懂的,黛尔伽一边流泪一边掐着她的脖子,那孩子不停地哭闹,大口喘气,可是都没用了,最后涨红着脸死了。”
“是个女孩?”
“是个女孩。”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孩子要是不死,就是小红帽吧?”
那件红色的斗篷,说明了一切。“你也是想害她的,可是没想到黛尔伽比你更加决绝。”
“她不也是信了那些人的说法,害怕这孩子会有枷利的基因,也会变成那种怪物,要不然,她又怎么会掐死呢?”她叹了口气,摇着头把东西收拾好离开了这里。
天彻底亮了,没有人再去管地上相拥的情侣,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人们还是过着重复的生活,只是看见他们,都会避开,然后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我面前又弹出了对话框,完整故事和我们想的也差不了多少。那孩子要是没死,恐怕故事会更加复杂些。
德鲁森想报复玛珊,利用她和莱瑟尔,却没想到玛珊和莱瑟尔也只是将计就计,玛珊想除掉他们所有人,莱瑟尔只想拿钱跑路。黛尔伽只想保护德鲁森,所以她选择站在德鲁森这边,假装受害者一般告诉来往的玩家“真相”,借此除掉那些想要探清真相的人。
“算计到最后,都死了。”陈歌总结道。
“没办法,人是少不了算计的,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天,都是算计。上学的时候算计同学,上班的时候算计同事,每个人,每一天,都活在算计里。”对于这些,我见怪不怪。
“都还是孩子,有那么多坏心眼吗?”
“是你幸运,没遇到。”我闭上眼睛,那些画面就浮现在我眼前,睁开眼,一切就都散了。
距离那些事,已经过了差不多有二十年了。
我们从镇子上离开,黛尔伽把德鲁森葬在了森林里那棵大榕树下,她给了我们一些宝石,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我也不知道她以后如何,只是说了一些让她好好活着好好照顾自己的客套话,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
“江舟先生。”
是邦尼,那个管家老头儿。
“什么事?”
“主人想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