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眠抬手勾了一缕发丝缠在手上，盯着那泛着嫣红光泽的发色，眸底恨意一闪而过，“呵！孤今日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皆是拜那个女人所赐，而当年父皇与玄娘娘离心，也因为她，你说，孤能饶了她么？”
这个真相让玄渊感到很意外，他以为与谢沧溟一样，夜无眠这红眸红发天生如此，且母妃当年是受到夜无眠生母的迫害，加上被那人伤得彻底，才选择怀着身孕逃离夜阑，而后在边境偶遇婉姨和先帝，便随了他们去元启。
可他也一直以为，那个女人早已离世，没想到竟是被夜无眠囚禁起来……
“你……”
“夜渊。”
夜无眠抬手打断他的话，向前走近一步，这是自己第一次如此认真打量这个亲弟弟的五官轮廓。
不得不说，这家伙不仅长得好看，眉眼更是与玄娘娘极为相似，那个温柔又倔强的女人……
“夜渊，你八岁那年，玄娘娘病中托元启先帝带你前来边境，那是我与父皇初次见到你，也是父皇最后一次见你，我知道，即使玄娘娘再不愿见他，但她心里还有父皇，也想让父皇见一见你，而父皇亦是如此，自玄娘娘离开后，父皇无一日不在悔恨……”
玄渊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只是安静听着这些不知真假的话。
“父皇临终前，交代我一定要将你找回来，他立了密诏，要把皇位传给你，而那旨意如今还存在我这里，他心里有你这个儿子，你莫要恨他。”
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夜无眠的语气不免有些急切起来。
“玄娘娘走后，父皇那时并非故意不认你的，那个女人在前朝权势一手遮天，父皇还……”
他叹了口气，“多年来，那个女人一直对父皇下毒，父皇的身子才一日不如一日，直到十年前，父皇突然垂危，那时我才得知此事，可早已来不及了。”
玄渊越听越糊涂，“你说什么？他被你生母下毒？”
“嗯，父皇早就知晓一切，可那时夜阑朝政被那女人与外戚掌控在手，父皇只得暗中韬光养晦，不仅培养大批死士护我周全，且让我假意听命于他们，后来父皇崩逝，我顺利登基为帝，第一件事便是将那群人杀个干净！”
说着说着，红色瞳孔里迸溅出嗜血恨意，他不会忘记那段阴暗日子，也不会忘记，他那位生身之母，为了那该死的权力地位，从小到大是如何折磨自己，甚至不惜下毒毁了一切。
“夜渊，你只知父皇负了玄娘娘，却不知详细，当年玄娘娘初入宫，那时还未怀上你，我虽作为父皇唯一子嗣，还是当朝太子，自然尊贵无比，可那女人却看不惯父皇宠爱玄娘娘，不仅变着法陷害、欺负玄娘娘，还常常拿我出气，肆意殴打辱骂，冬日罚我跪在冰天雪地里，拿藤条抽得我满身伤痕，我那时才五岁……”
“父皇起初很愤怒，也总替我出头，可这却被她当做邀宠工具，后来，每次都是玄娘娘出面把我带走，她可温柔了，也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父皇愈发冷落她，而那个女人更加变本加厉，甚至不惜利用她的亲生儿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玄渊听到这里，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母妃只告知自己的身世，也从未说过任何事情，他只觉得，能让母妃毅然选择改嫁，并且此生再不相见，那人必定做了什么伤害母妃的事。
况且，凭他这真正身份，以及在四国多年的蛰伏，只会让夜无眠心生忌惮，从前他无所谓与夜阑对抗，如今不行，他不能让颜儿受到什么伤害，却没想过夜无眠今日会说出这些话……
“当年玄娘娘有孕，那女人便对我下毒，以觊觎东宫之名陷害她，偏偏一切证据都指着玄娘娘，父皇为了我的性命，将计就计误会了玄娘娘，谁知那毒极为刁钻，险些让我送了命，玄娘娘既心寒于父皇的不信任，又见我生不如死，父皇却不曾关怀我半分，这才彻底死心……”
“玄娘娘不惜违抗圣旨，竭尽全力将我救活，可我还是变成了这副模样，她不知父皇原是有着计划，玄娘娘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父皇几乎发了狂，从此再无心朝政，也是在那时，那女人开始给父皇下毒，既得不到君宠，她便要最大的权力，让所有人臣服于她，包括牺牲自己的夫君和儿子，此等毒妇，孤没杀了她，是不是很心慈手软？”
“那年在边境，他已知自己中了毒？那为何……”
后半句玄渊没有问出口，八岁那年一见，他却也记得清楚，先帝牵着他走进那营帐里，夜无眠如今的模样与那人如出一辙，只是夜临枭的眉宇间却多了几许病色与沧桑。
在自己出现那刻，夜临枭完全愣在那里，也许是从他身上看到母妃的影子。
“呵呵~你是想问，为何父皇明知如此，怎还会被那女人长期下毒？”
夜无眠似乎是说累了，走到一旁，端起水壶饮了几口。
“彼时玄娘娘已离宫数载，父皇明面上荒废朝政，暗地里便尽力培养我，他几经周折，终于得知你母子二人下落，也获悉玄娘娘重病缠身的消息，是先前在夜阑受的寒疾和孕时心绪大伤，当时元帝所言，此病无力回天。”
“父皇亏欠了玄娘娘那么多，又怎么舍得让她孤零零在地底下呢？”
“你是说，他……”
玄渊瞪大双眸，眼眸尽是不可置信。
“是啊！你低估了父皇对玄娘娘的情意，可我却不会让那该死的女人好过，一切罪恶皆由她所起，即位次日，我便将她母家所有外戚全部处死，呵呵~不是说夜帝疯魔么？不到半月，那些该死的人都被我杀了。”
“从那时起，我便时不时无端发疯杀人，为了扫清一切会影响你返回夜阑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