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林在家里很悠闲,看书,写字,笼着身边人在院里种花,种乌黑乌黑的花,又在院里拉了秋千玩耍。
叶玄会弹琴,吹箫,什么样的乐器随手就能奏出来。
让他坐在廊子下吹箫,她便对着书本学着烹茶,下棋,秀儿在一会绣着空帕子,一会又给小姐做新鞋,好不自在。
她是自在了,可外面那群送了大批杀手来除掉这一院子人的商户豪绅们,一个个比死了爹娘还要痛苦。
花了钱,请的一批批的杀人只见进山没有出山的,连他们的影子都不找到,是死是活也没有音讯。
商户豪绅怀疑这些人拿钱跑了,根本没干正事,但也不能全都跑了吧?这些几个心怀叵测的人鬼祟的凑在一起,才知道其他人也请了杀手,也同样拿钱消失无踪,其中有一个商户心眼多,叫了心腹一块跟去。
可这心腹也不见了。
这些人才终于发觉不对劲,那些杀手被除掉了。
这已经超出他们的能力范围,该怎么办,杀手已经请得是最好的,他们进都失败还有什么办法?最后几人商议,请个代表出面上山找寺庙的新主人,用钱把见不得人的证据买回来。
这是最不伤和气的办法,搞定寺庙,在去找杨总兵把握在他里的把柄拿回来,如今他半死不活已经无用了,得划清界线。
众人想得很好,可这人选该找谁?
孟涌如今也没心情在管那些烂咂事,梅小姐制定的上工时间就要到了,把家里空闲的下人赶出地找泥水匠,瓦匠,石匠,只要能上工的匠人全都找来,这其中就有那些小丫鬟的家人,蕊心那断脚的父亲花光了卖女儿的银子,不得不拖着断腿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儿子来上工,门口的守门大爷见到他吃惊无比,皱着眉头拦住他。
“哎……我说席老弟你腿断成这样,孩子又小,怎么还来上工,你这样子老爷不敢收你,你快回去吧,这件工程是山上的活,上上下下你不方便,你又带着孩子们,要是出了事交代不了,上次你闺女来闹了一袋粮,下次还不知要闹什么。”
席老爹愁苦着脸,哀求道,“老大哥,你心心好让我上工吧,家里实在解不开锅了,上次我实在动不了,家里没了粮食只能来借口粮,并不是真心要闹,为了治病我连闺女都卖了,家里七八张口实在活不了。”
守门大爷并不同情他,“我说,你没粮就来逼我们家了,上次你断了腿是不是你自己的原因,老爷多次交代,上工了就不要喝酒,别人都能遵守你为何不遵守,咱们这是不收酒鬼的,是老爷看你可怜,又是乡里相亲的才让你跟着,你却让他差点吃了官司,现在谁还敢要你,快走,快走吧。”
他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闺女是不是卖到彗心尼姑庵去了,你说你真是没良心的,那是个什么好地方吗,咱们这谁会去那种尼姑庵烧香,你把姑娘往火坑堆,心肠也太黑了。”几句话把席老爹说得更加愁苦又羞愧。
但羞愧只是一瞬间,呐呐道,“都是为了口饭,难道留在家里等死吗,卖她也是她好。”
两个儿子一左一右扶着父亲气愤无比,可他们在家里就早被交代,不能在这里撒野骂人,本来是为了讨口饭吃,骂了就一口饭也讨不到了。
最大的大儿子气道,“你别管我家的事,我力气大,我爹不能上工我可以,我不要整工,给我记半个工就行,我弟弟也能做半个工,你们是我爹的老东家,难道要看着我们全家饿死,不给口饭吃,我们不会走。”
守门大爷哼笑道,“我可做不得主,但我给你指个明路,你们也不用上工去尼姑庵找你闺女去吧,我上次还见过她,给你说明了吧,这个工程还是她带来的,蕊心如今留在尼姑庵新主子的手下做了丫鬟,很是光彩,那位新主子是有钱的小姐,连老爷都敬她三分,你要能认回闺女,下半辈子不是吃香的就是喝辣的,还上什么工。”
“对了,那位新主子在采买丫鬟仆人,你去求求你闺女,把你们一家人带进去,日子还怕过不好?”
在席老爹跟两个儿子震惊的目光中,他不紧不慢继续道,“咱们这次的大工程,就是因为那位小姐嫌住的地方不够奢华宽阔,你们想想,等这房子建成了,你们一家住进去,虽是个下人那也住得不比你们现在好吗。”
他不再说话,叫人把这爷三给推出去了。
席老爹不敢相信闺女还活着,还找了个不错的有钱主子,他心里一热,敲了下拐杖对儿子们吼道,“走,去找蕊心,这丫头片子傍了个好主子竟然不回来找我们,死丫头没一点良心,过上好日子就忘记家里还有老子娘快饿死了,一点不像你们四叔家的大姐,做了妾,不吃饭偷偷省下月钱塞给爹娘享用,多孝顺的孩子,现在他们家做了房,还买了几亩地,兄弟们也娶上媳妇,你妹妹那死丫头早把我们给忘记了。”
他没好气瞪了眼大儿子。
大儿子低头道,“爹,妹妹是被卖去做菜肉的吧,我们有什么资格去找她,你这样对他有脸吗,我不去。”
小儿子看哥哥这样说,也倔强的点点头。
席老爹气得拿起拐杖就敲两人头,“兔崽子,你们翻了天了,难道你们没有用卖你妹的钱吗,你这不孝子,滚蛋,你以为我想这样做,老子断了脚没吃没喝,不卖她大家一块去死吗,你妹是自愿去的,我也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
说着,他又低头做出那半死不活的样悲伤道,“走吧,上山去,我也不是要打搅她,我只是看看她怎么样了,都是我孩子,我哪有不心疼的。”
孟涌从外面回来,马车经过路边时正好看到父子三人的背影,一下便认出是谁,到了大门口,他皱下眉头下车,守门大爷过来迎接,“那父子三人到这做什么?”
守门大爷忙把刚才的事悉数说了一遍,孟涌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有些微怒,“老东西,你胡说那些做什么,他找上山去定会闹得要死要活,那位小姐很宠丫鬟们,要知道是你漏了消息,你是想被她们打死吗。”
“老爷,小的知道错了,可那是她爹,怎么着也不会闹得太凶,我不让他去找闺女,他赖在咱们不走,小得也为难啊,难道要留着这一瘸二小的真去上工,老爷不是吩咐只要年轻力壮工匠,小得不敢不听。”
孟涌没在说话,冷冷的向里屋走去。
他没有去找妻子,而是去了最温柔的小妾屋里,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在屋内看书写字,他烦躁的心平静了下来。
那男孩子看到他起身行礼,小女儿立马从榻上爬下来欢笑的投到他怀里,两个孩子娇声俏语把他的心都软化了。
坐了一会,喝了小妾奉上的茶起身回到妻子那边。
一进屋,他便又烦躁不已,妻子没有说什么让人点了安神香,直到他长舒口气靠在垫子才轻声问他,“出门不是好好的吗,遇到什么了这么烦躁,杨总兵的事你不用管,爹会帮着打点,现在只有工程的事,难道是找不到匠人?”
“找到了,我回来时遇到李老爷……他告诉我一个事,他说他有些私信在尼姑庵里,知道我要上山做工程,想让我帮忙找找。”
“疯了,那位小姐不是好惹,到她眼皮子下去找信?”
“谁说不是,我自然是不肯,他们做的烂事我从来趟浑水,愿意多上交些银子也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他急了,突然告诉我这事不帮忙不行,他们一伙人买通了四五批武艺高强的杀手去尼姑庵盗信,杀手们全都有去无回。”
孟夫人吓得妆容都化了,“啊,恐怕这不是去盗信,是去杀人的吧。”
“哼,他当我蠢不知道他们用意,杀手有去无回,定是已经死在里面了……我一个生意人陪他做这种勾当,我如何做得来,他却威胁我,说要把我也去了尼姑庵的事说出去,我……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去。”
他又烦躁的揉着额头。
孟夫人急了,“那怎么办?”
“他们商议了,有机会偷回来,没机会花钱也愿意买回来,那小姐是差钱的主吗,她不给难道我要硬抢不成。”
孟夫人略一思考,“那不如直接告诉梅小姐,她愿意给你自然是好,不给你就不关你事了……让梅小姐对付他们去。”
孟涌突然就茅塞顿开,“好,就这以办,梅小姐想要在银钏过下去就要知道这里的苟且,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如果她厉害将这些人解决了,我孟涌佩服她,这银钏的暗网明谋,她应该去见识见识了。”
活了这么多年,孟涌小心翼翼的伺候各种大老爷,一直经营得非常辛苦,他早就想发疯了。
来了这么位小姐把这银钏的深水给搅起来,让大家都疯狂吧,他深吸口气安静下来。
“夫人,意儿跟泠儿的规矩要好好学,以后我有大用。”
这两个孩子是他要送到梅小姐身边的,如果她能像自己期望的那样他们会是很好的朋友,就是不能,孩子们学好规矩也有更好的去处。
孟夫人知道丈夫的谋算,轻点下头,两个庶出的孩子总算有点用处了,“老爷,要不再纳几个妾吧,咱孟家人丁本就稀薄,孩子们大了,走得走,我孤单得很,要是能多生几个孩子也是多几个本钱。”
“你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