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赵高仰着头,嘴角挂着冷笑。
一边的蒙恬微微蹙了蹙眉。
蒙家和赵高说的上是恩怨吗?
在蒙恬看来,家弟蒙毅,那也是依照秦律办事,公是公,私是私。
不过,赵高这般想倒也没错。
不仅仅是蒙毅,他蒙恬也看不上赵高。
说有点恩怨,也算吧!
蒙恬有些庆幸,庆幸陛下还活着,庆幸大秦能有如此之际遇。
若非如此的话,大秦怕不是真要被赵高等人给毁了。
而此刻。
听到赵高的话后,嬴政便没有再听下去的打算。
那眼神里的冷意更为凛冽了些。
“拉下去,赐其车裂!”
嬴政挥了挥手,殿内的甲士便上前将赵高拖了出去,而边上看到这一幕的胡亥哭的更惨了。
“父皇,父皇,不关我的事啊!不关我的事啊!”
胡亥趴伏在地上哭诉,上首的嬴政脸色越来越黑。
虽说他知晓了后世记载胡亥所行的那些事,但不管怎么说,眼前这家伙都是他的儿子。
要死,也得死的像个样子!
这般模样,岂不是在丢他的脸,丢大秦的脸。
甘泉殿内,胡亥哭诉的时候,群臣自觉的便低头俯首,没有人去抬头打量眼前的场景。
殿内只有胡亥为自己争辩的声音。
站在一边的顾渊则是朝着这位史书上的二世皇帝打量了几眼,随即便撇了撇嘴。
对于胡亥,大概没有几个后世之人有好感的吧!
大秦历代先君累积下的基业,能被这样一个人,短短三年便毁之一炬,这样的人,连同情都不值得。
说他傻吧,他还知道自己要死了!
说他聪明?明明是史上第二位皇帝,一身的大权却被赵高所掌控着。
而他啊,留在史书上,更多的还是残暴。
后世书上说始皇残暴,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但大兴土木,是为了修筑长城,为的是抵御北方外面的匈奴。
修建驰道,也是为了贯通全国,更好的推行秦法制度。
而所谓的阿旁宫,顾渊一路从咸阳过来的时候,虽说看见了一些施工的影子,但远远的,连雏形眼下都没有。
这些政策,或许在当世人看起来,有些大动干戈,劳民伤财。
但对于整个华夏史来说,却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是为华夏奠定基础的一笔。
说始皇残暴,焚书坑儒。
他烧的不过是一些杂文乱记,六国的图书都被收集在咸阳宫内,未曾有丝毫损毁。
烧的人,不是始皇,是项羽!
至于坑儒,那些填在坑里的主要人物,为首的是那些弄虚作假的方士。
毕竟那些方士骗人在先,能怪的上始皇吗?
始皇一生,除了吕不韦等人外,几乎很少滥杀大臣。
这样的一个皇帝,你说他残暴?
要是那些说始皇残暴的人,活在朱元璋手下,或许才能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残暴!
当然,对比起来,眼下的胡亥才是大秦真正残暴的人。
为了稳固自己的皇权,能残忍的杀害自己的血亲。
那些兄弟便也就罢了,他连那些姐妹都能下得去手,这样的人,能称之为人吗?
后来大兴土木,加重劳逸的也不是始皇,而是他胡亥啊!
但这一切,所有的罪,好像都推到始皇身上去了。
不得不说,始皇是真的有些冤的。
顾渊心里闪过想法的时候,上首的嬴政已经黑着脸朝着甲士摆了摆手。
“拉下去,赐鸩酒!”
这话没有丝毫的犹豫,在知晓胡亥所做的种种事迹,甚至于葬送了大秦的那一刻,嬴政便对这个儿子彻底死心了。
而话音落下,殿内的胡亥,为了生机,一个匍匐便抱住了一边扶苏的大腿。
“大哥,大哥,你求求父皇吧,这不是我的错啊!”
扶苏的脸上有些纠结。
他已经知道了史书上胡亥做的那些事,也知道自己的赐死诏书,源头有着胡亥的参与。
但想到胡亥终究算是自己的弟弟,他的心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直到他抬头,看到嬴政冷冰冰的眼神,又看到一边顾渊轻蔑的笑。
连带着边上的蒙恬也抬头看着他,目光里满是坚定。
这一刻,扶苏的心落了下去。
他朝着胡亥看了看,随即紧跟着闭上了双眼。
没有动静。
这个往日里以仁善着称的大秦长公子,终究是学会了狠心。
直至,甲士上前将胡亥拖拽出了宫殿。
这功夫,嬴政看着扶苏才算是多了份欣慰。
若是扶苏当真开口要求情的话,或许连他扶苏,嬴政都会跟着彻底放弃。
他还有好多儿子,虽然你扶苏最为出众,但若是连一点心都狠不下来,那这样的人便不配继承大秦。
“即日起,册立扶苏为大秦太子,朕若不在,诸卿当以扶苏为重!”
嬴政开口,直接便在群臣面前确定了扶苏的地位。
听到这话的扶苏,连忙上前出列。
“谢父皇信赖!”
这种被施以重任,被父皇信赖的感觉,终究是有些来之不易。
扶苏拜礼,群臣跟着恭贺。
一边站着的蒙恬,这功夫脸上的笑都跟着化开了。
“无事,诸卿且散了吧!”
等到一切事宜结束,嬴政感觉自己身躯里的那股力似乎又渐渐的消退了下去。
这功夫,朝着群臣看了一眼,他便摆了摆手。
直至群臣散去,嬴政便忍不住缓缓的靠在紧跟上首的墙壁之上。
这一下子,扶苏和蒙恬都忍不住有些心慌。
“父皇!”
扶苏上前伸手搀扶,蒙恬亦是一脸紧张。
两人都清楚,前番的时候,始皇的身子根本算不上太好。
如今,能突然间回归,本身就让两人有些意外。
直至这一刻,扶苏才明白。
自己父皇,怕不是为了大秦,为了自己,才硬撑着身子回来的。
这一瞬间,他似乎想到以前的一幕幕。
记忆中,父皇见他的时候,身边一直都有着摞起来的竹简。
他为了大秦,好像一直都在忙碌。
扶苏也很少看到对方停歇下来的样子。
“父皇,您……”扶苏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嬴政撇着头看了他一眼。
“哭什么,朕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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