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这突然而来的动静吸引，齐齐将目光投到了门口。
陈为面色冷峻地走进会议室，竟是直接无视了其他“重要人物”的灼灼目光，径直走向谢安济的位置。
谢安济也是轻巧一笑，毫不拖沓地站起身来，让出位置让陈为坐下，自己则是向右一步，坐在了提前准备的另一把转椅上。
陈为也没有丝毫负担，大马金刀地坐在了谢安济让出来的座位上，面无表情地环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其他人脸色或多或少都有些难看，刘建业更是差点绷不住。
自己在这跟谢安济扯皮了一个星期，到了最后关头，自己稍微退后了一步，谢安济才把人叫出来，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而且找的这个人他完全没有印象，只要是江南省里的一号人物，他绝对都见过。
要么眼前这个家伙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更没有什么名气，压根入不了自己的眼；要么，这家伙是从上京过来的，真真正正的大人物，连自己都没法接触的大人物。
不过看这进来的架子，八成就是前者。
“这位就是谢队长找来的领队？不知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谢队长如此看重。”刘建业挂上标准的职业笑容，似是玩笑，亲和开口。
陈为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毫无波澜地开口：
“你是谁？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没事别在这废话，浪费时间。没事就离开，出门左转，直行，再左转，进电梯就行。”
一语出，满座静。
刘建业立刻成为了整个会议室的焦点，他能感觉到无数的目光射到他身上，有惊讶，不悦，甚至还有幸灾乐祸。
“你——说——什么？”
刘建业的表情已经近乎扭曲，他的养气功夫再好，此刻也忍不了了。
他当了二十多年厅长，从诡异入侵时代一直当到现在。
他的位置从来没有人能动，总部也不行。
他早就能升去总部，只是不想而已。
哪怕是总部来的研究员也要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其他杂碎甚至都见不了他一面，哪怕见了，也得乖乖地把腰弯下去。
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接连吃瘪。
谢安济就算了，没准还有些背景，他可以先忍着，以后再给些教训。
可是这家伙怎么配，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敢在这种场合，用这种方式羞辱他？
其实陈为还真没有这个意思，虽然他认出了刘建业的身份，但是他确实也只是单纯地认为没必要浪费时间在应付刁难上面。
他还要赶去赚钱，不希望浪费时间。
“谢队长找的人心气这么高，恐怕难以担当领队的大任吧。”刘建业将自己的情绪勉强地压了下来，并不友好地开口。
“这个就不用刘厅担心了，我自然有数。”谢安济笑眯眯地开口，随后看了陈为一眼，示意他自由发挥。
眼看着这两拨人之间都要擦出火星子了，来自总部的一个研究员连忙出来打圆场：
“要不咱们还是先聊聊研究的事吧，人选的问题等会再讨论。”
刘建业窝着气坐下，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气度，脸色阴沉地可怕。
陈为则是压根没搭理他，朝着研究员微微颔首：
“你说就行。”
青年研究员长舒一口气，让这两伙人掐起来，研究还怎么进行下去。
怀着忐忑的心情念完了所有的工作安排，研究员悄悄抬起头看着前面的几个“大人物”。
谢安济悠哉地靠在椅子上，像是已经睡着了一样，一看就根本没听他在讲什么；刘建业摆足了一副“求知若渴”的姿态，可是每天他都是这副样子，明显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
陈为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沉静。虽然没有谢安济那般懒散的样子，不过就刚才的那一番表现而言，显然是个毛躁的家伙，八成也没听自己在讲什么。
青年研究员有点失望，好不容易才争取来这次宝贵的机会，本来以为会是一次实践的好机会，没想到几天下来，两个领头的不是在吵就是在吵的路上，甚至都没几个人来关心最要紧的研究任务本身。
这和他最初的预想完全背道而驰，心情能好才怪。
不过这么些天他也习惯了，所以哪怕心里很失望，也没有表露出来，做完自己的本分就安静坐下。
“明白了，明天在这里等着就行。”
记住研究员的工作流程后，陈为没心思在这里浪费时间，他还得回去好好睡一觉，好久没休息了，明天还要干活呢。
“小伙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名字都不留一个，架子未免有点太大了吧。”刘建业微微眯眼，语气暗含威胁之意。
“常成。”
陈为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然后头也没回地走出会议室。
甚至，比他进来的时候还要洒脱。
谢安济早就料到了陈为会是这般做派，他不屑于去和刘建业作对，也懒得和他费口舌，他从来只做能达到目的的事。
而相较于谢安济的平静，刘建业略显枯瘦的身体，呆了半晌才缓缓坐下。
谢安济背对着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过一定很精彩。
只有坐在他旁边的手下才知道，他左手边的钢笔已经被捏成了一条铁丝，迸射的墨汁溅到他昂贵的定制西裤上，他本人却毫无察觉。
“好了，明天在这集合就行，今天先回去，休息一下，好好准备。”
谢安济交代完，也轻飘飘地离开了会议室，研究人员们早就火速出门，实在不想留在这么一个晦气的地方，整个会议室没一会就只剩下了刘建业和他的几个心腹手下。
刘建业脸上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多好，手下们也都一言不发生怕触了霉头。
“常成，很好，希望你出来的时候还能像今天这样。”嘶哑的声音从声带底部压出，竟是听不出情绪波动。
刘建业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至于是在想名字还是人，谁知道呢？
···········
“东西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万无一失。”
两道压得极低的声音在漆黑一片的地下室里问答，不知其所指。
“这回，你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吗？”恶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