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延觐失魂落魄的走进去,看着躺在榻上的她,毫无生息的模样,他低下头,眼泪浑然不觉的掉下来。
历经此事,一天一夜过去,黎青蒲已经筋疲力尽,躺在床榻上深深地睡了过去。
萧延觐轻轻握住她的手,心中痛苦不已,此时屋里没有别人,他趴在她身侧痛哭起来。
这短短的几个月,他一直在失去。
他平稳的生活,骤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黎青蒲醒来时他已经离开了,她看着侍女们在身旁伺候侍奉,第一句话问道,“孩子呢?”
侍女怯怯的地垂下头,小声道,“回娘娘,小王爷已经去了。”
眼泪瞬间涌出,黎青蒲用力撑着身子坐起来,接着就要下榻,“我不信,你把他抱来我看看!”
侍女看她起了赶紧拦住她,“娘娘,你身子骨虚弱,使不得。”
“放开我!”
推搡之下,黎青蒲摔倒在地上,眼泪不停的往下掉,耳边侍女们的声音乱糟糟的,她听不清,满脑子都是她那未曾见面的孩子。
“你们在干什么!”
冷彻的声音传入耳中,黎青蒲抬头看去,见萧延觐出现在眼前,他大步上前,眼中带了一丝薄怒与心疼。
萧延觐将她横抱起,冷眼看着她们,“你们几个是如何侍奉主子的?竟然让黎妃坐到地上,滚出去,从哪来的回哪去!”
宛冬受伤,黎青蒲无人侍奉,这几个人都是卢江蓠指派来的。
见萧延觐如此盛怒,几人纷纷退出房间。
萧延觐把她重新放回榻上,黎青蒲红肿着眼,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她们说的是真的吗?孩子……”
“孩子没有了。”
他声音冰冷,又有些无奈。
胸口普通被巨石压住,让她喘不过气。
黎青蒲脸色渐渐变得苍白,眸光轻轻颤着,就在前天还在她肚子里总是踢她的孩子,怎么会说没就没了,这让她如何相信?
她已经准备好了与他见面,她也和宛冬学着,为他缝制了许多小衣裳,她向来女红不精,过程中被针扎了许多次,却也还是满心欢喜,就是为了等见到他的那一刻。
可如今怎么会说没有就没有了……
看着她越发惨白的脸,萧延觐心中像被人狠狠攥住一般,酸涩的疼。
他想伸手去抱抱她,想将她拥入怀里,可想起她与黎家的关系,想起王兄的事,终究还是忍住了。
“我们与这个孩子没有缘分,亦或许是他不愿意来的我们之间。”
曾几何时,他何尝没期盼着孩子到来过,可每次想起,却又不知,他对这个孩子该如何是好?他与黎青蒲如今的关系,还如何去像普通父亲一样去看待这孩子。
如今这孩子没了,或许对两人之间,是件好事吧。
“我想去看看他。”
对上她的目光,萧延觐忽然的心虚,他刚刚脑子里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他隐去心中的杂念,轻声应了句,“好。”
看着棺材里小小的孩子,黎青蒲心如刀绞。她伸手去轻轻摸了摸他,指腹冰冷僵硬的感觉让她颤抖。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用力的眨眼,想挤尽眼中的泪,可无论怎样还是模糊一片,最终只觉得浑身无力,晕了过去。
萧延觐眼疾手快的将她抱住,看着她满脸泪痕,心中更是说不出的难受。
他把她抱回屋里,守在她身侧坐了很久,吩咐好下人照看好她就走了。
宛冬的伤势也稳定下来,看她护主有功,萧延觐赏赐了她黄金百两。
可眼下在这行宫中,黎青蒲也没有别的贴身丫鬟。
卢江蓠看着被萧延觐撵回来的两个奴婢,也猜得到定是两人手忙脚乱冲撞了主子,没等萧延觐来,先处罚了两人。事后又主动去找了萧延觐请罪。
萧延觐看着她前来,便问何事?
“臣妾见殿下将玉露和小桃撵了回来,可是两个奴婢照看黎妃不周?”
萧延觐头也没抬,“是,连主子都伺候不好,你是如何管教奴才的?以后莫要让我再见到她们。”
闻言卢江蓠跪下,“两个丫头毛手毛脚,妾身已经罚过了。此事是妾身疏于管教,请殿下责罚。”
萧延觐看向她,眼眸微沉。
他不信这是场意外。
二哥的事情发生后,他与黎青蒲虽然没有朝夕相处,可他也有派人时刻关注着,黎青蒲从怀孕后处处谨慎小心,发生这样的事,太过蹊跷。
过了一会儿,萧延觐上前把她扶起来,“这几天都在忙别的事了,还没问过,那日究竟是什么情形?”
卢江蓠眼眸一怔,接着回道,“那日我们众嫔妃都在花园中赏花听曲,黎妃说是身子不适,便先去珏崇楼歇着去了,后来是元妃发现珏崇楼起火,皇后娘娘便赶紧去命人救火,直至殿下从靶场回来。”
萧延觐迟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是我府上正妃,府上一切事物还需你费心打理,现下家业还小,且该照看的过来,发生此事实属不该。日后多花些心思在府上,该学的该做的都要知道,卢贵妃还对你予以重望,莫要让人灰了心。”
他的话有警示的意思,让卢江蓠心中难免慌乱,她让自己镇静下来,回道,“妾身明白。”
“来行宫也多日了,府上无人照看,还劳烦卢妃替我回去看看,别有差池。”
话说来好听,卢江蓠知道,他是在将她遣走。
是她带黎青蒲一同来的行宫,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她身为瑞王正妃,确实脱不了干系,萧延觐痛失爱子,此时却没有追究,也算是给她面子了,她也该识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