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马大人的意思小官明白了。也就是说以后但凡官员侍假,先向上官请示,辑写请示条,然后医官上门确认家亲是否病弱,等到医官确诊,开具诊书。然后侍假的官员拿着病例诊书到吏部勤录司开假条,最后才能请假归家。”
说完还一咂舌“可是这过程实在繁琐,要是有些家亲病急……这,岂不是还没拿到假条,连家亲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见百官脸色有异,谢青阳对着马大人做一稽礼。
“早听闻马大人最是重规矩,今儿有幸见识一番,当真是大开眼界!”
谢青阳如今在吏部勤录司任职文书官,主要负责官员考勤。
马大人听出来谢青阳在讽刺他,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小小文书官罢了。
他不屑一般的,眼光斜视的瞥了一眼谢青阳。
“谢大人真是好嘴舌,臣私心以为国事为重,段主事此举无异于重家而轻国,乃是大不敬之举!!”
这话一出,好些人心里开始骂娘。
不就是请了几天假,搞得跟犯了罪一般,真是小题大做,这段大人真是倒霉,什么时候惹了这两个煞星。
杨举和马国都是礼部的,平日里这两人最喜欢把规矩放在嘴边。
从前那些事都不说了,什么用膳先得主官用过之后低位官员才能开始用膳,什么破规矩,大家都是当朝为官,他非要整出什么高低贵贱出来。
呸,臭老鼬,烂老鼠!
众人心中鄙弃,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就在一阵静默之时,一道声音响起。
“我看你们都不如马大人,人家的姓氏都比你们好啊!”
郭老开口了,笑眯眯的说了一句。
开始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什么意思之后,心里开始闷笑。
马国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奈何郭老地位高,他不敢造次。
楚帝心里也开始发笑,但是都是自己的臣子,可不能“厚此薄彼”。
郭老向上启奏:“陛下容禀,臣听闻段伯爷曾进宫求医,沿行皆知段伯爷身子孱弱,咳喘不止。如今段伯府唯有两子支撑门庭,而段伯爷自身都难保两全,据说回去之后伤怀母弱,已是卧榻难行。”
“早年臣曾与段侯爷共事,段侯爷力疾从公、尽瘁事国,直到最后一刻都在为君尽忧。”
这事新入朝的官员不知道,当年段侯爷是在保护当今的一场谋杀中,重伤不治而亡。
说到这楚帝也有些感伤起来,段崇明这人虽不怎么精明,但胜在十分忠诚。
而他的后代也有先父之遗风,还不算辱没了他。
“如今段侯老夫人卧榻缠绵,儿孙环绕,尽绵绵孝道。可怜段侯忠勇一生,却子嗣稀薄。段主事因私情耽公误事,此为有罪。但却是尽孝厚德,情有可原。当今以孝治天下,感念孝恩,段主事的过错还需陛下裁夺。”
楚帝见差不多了,眼神扫过马国和杨举,停留片刻后然后看向郭老。
“郭尚书此言有理,段卿尽孝尽德,乃众臣之典范。段家子嗣不丰朕是知晓的,如今家中事务一应落在段卿身上,难以两全,共事者应当多多宽容。”
与段静安共事的几位臣子上前说情。
“段主事在职孜孜矻矻、细针密缕,未曾有一日懈怠。侍疾之时还曾写信于我们,告知公务之事,平日里段主事对我们多有关怀照顾,为人和善有礼,臣等未有半分抱怨之色。”
楚帝点头,夸赞了几句。
转头对着马国说道:“朕知马卿事事以国事为重,不过有时也不必过多苛责。”
马国一脸羞愧,上前磕首直言有罪。
楚帝摆手示意他起来,一旁的杨举还想说什么,看到前面那人对自己示意,便也不再开腔。
“段侯老夫人年事已大,儿孙承膝的时日渐短。朕岂有分离骨肉亲情之理?”
朝毕,众朝官纷纷退朝。
“哼!”
马国看着谢青阳冷哼甩袖
“谢大人好口才,本大人今儿算是领教了。”
谢青阳不卑不亢行礼“马大人说笑了,下官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罢了。”
“啧,谢大人还是太年轻啊,老夫劝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官场之上少听少做,万一……”
“马大人!”
马国语气中隐隐带着威胁之意,谢青阳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横插进来。
丁海默与白实望从登天梯一步步走下来,马国官低一职只得上前行礼。
“原来是丁大人和白大人。”
白实望看向谢青阳,笑着说:“昨儿录薄上有几处问题,你随我去核实一下。”
于是与马国点头示意一番就带着人走了,马国瞬间变了脸色,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有些愤恨。
丁海默虽不善言辞,但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也不是好惹的。
“俗话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马大人与其关心不相干的人公务有没有做好,还不如操心操心自个府上的人吧!”
说完径自离去。
马国更是气恨,却也没把丁海默的话放在心上。
结果第二日一早,马家三子因强取豪夺,欺压百姓,侵占良田数百亩被关押入狱。
一连串还牵扯到许多腌臜之事,马家一时间1叫苦连天,纷纷走关系想把人捞出来。
可是进了内狱司就是刑部的地盘,想要捞人,不好意思,你就是贿赂同僚,罪加一等。
吓得马老夫人当天就病倒了,马国忙的晕头转向。
此话暂且不提,等到众官下朝之后,宫里传出一道旨意。
是送到段伯府的赏赐,这下马国和杨举还有朝上一应讨伐段静安的官员被啪啪打脸。
*
陆氏送走了宫里的人,一脸疲惫的挥退了下人,转身朝着碧松院走去。
碧松院内
“小姐退了烧就要好些了,等会儿醒来喂些流食,用盐水润润唇。这副药拿去熬半个钟头,等醒来就喝下。”
徐老嘱咐着素秋,素秋一一记着。
宋盛芙带着喧哥儿在一旁守着,喧哥儿一脸担心的望着床帏里面躺着的女孩儿。
“外祖母,姐姐什么时候醒来?”
宋盛芙怜爱的摸着喧哥儿的头发,喧哥儿望着她,眼里还有刚刚哭过的泪痕。
“快了快了,姐姐退了烧很快就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