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静怡回了一趟娘家进修,回去就琢磨着动手了。
母亲说的,她都明白。
家里公公有三儿两女,以后分家了,除了景通的七成,余下的三成都是两个弟弟的,这是明文律令规定的。
她嫁进来这么多年,眼瞧着婆婆为左相府的家业打理操持,累的一身病痛不说,要不是顾及着给景通留些私产,她的嫁妆全部都要填进去。
她没有婆婆这么“无私”,她的嫁妆是她的底气,她才不会拿出来填公中的亏空。
她还有两个女儿,她的私房大都是要留给她们的。
等到瑜姐儿、茑姐儿出嫁了,手里握着东西,以后无论如何不会亏了自个。
婆婆这么多年掌家,家里人不敢大声吵嚷一句,还不是她底气足。
思索了两日,就准备去找婆母商议一二。
她有些担心婆母不会应下来,毕竟她有多么不喜那两个儿媳妇她是知道的。
虽然也不怎么喜欢自己……
到时候骂了她们,就不能骂自己了吧。
去的时候,她还带上了盛哥儿和启哥儿。
到了之后,段静怡小媳妇似的坐在下面。
等她说完后,好半晌的寂静,段静怡都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她就不来了。
但是公公如今瞧着身子健朗的很,等到他分家,指不定什么时候去了。
黄老夫人听了段静怡的话,一直沉默着。
“母亲,乔氏和余氏也打理着手中的嫁妆铺子,想必管家理事也不错。不如就分一两个铺子田产,让她们提前打打下手。一来彰显母亲慈爱媳妇,二来,许多大小开支都从自己房里出,公中也好理账。”
僵持着,盛哥儿在外面的笑声传进来,连着屋里的光线好像都亮了几分。
好一会儿,黄老夫人才开口说道:“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你母亲教你的?”
段静怡心里一咯噔,悄悄瞥了一眼婆婆。
“上次回家,母亲瞧见启哥儿粘人的模样,多问了几句。因着启哥儿不爱吃饭还训斥了儿媳,莫要因着管家理事而忽略了几个孩子。”
“是吗?”
黄老夫人心里冷哼,不用说也知道是段老婆子回去教的,她这个儿媳妇她晓得,规规矩矩,很少耍心眼子,估计就是跟那个老不正经的学的。
“行了,你不说我也知道。”
黄老夫人不跟段静怡在这磨蹭了,要是说其他的她可能不会立刻就同意下来,可是提到了启哥儿,她还是心软了。
启哥儿这孩子就亲香他娘,谁都不要。原本瞧着老大媳妇照顾孩子累,想把启哥儿抱到她房里照顾一段时间,哪知道这个天魔星,白日夜里的哭,非要见到他娘才高兴。
“不过也对,启哥儿比起他哥哥当年,是要瘦的多,一看就是没好好吃饭。多用些心思在他身上也是对的,至于你说的,如今是你在管家,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有几点我要提点一二。”
“母亲请说。”
惊喜来的太突然,段静怡没想到事情这么轻松。
黄老夫人确实不喜欢府里的这几个妾室,对她来说,这种厌恶不止是妻妾之争,如果单纯的是嫉妒,那么也太瞧不起她秦呦昭了。
嫉妒吗,那肯定是有的。
做妻子的,哪里有人能真正大度的把枕边人送到别的女人房里。
但能让她厌恶的是,这些人的出身,明明低贱至极,得了势的小人姿态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她秦氏一族,如今龟缩族地,连家中的子侄都不敢科举。
她的弟弟,那样好才华的郎君,生生地被埋没,早早便郁郁而终。
当年她们可是京城的大家贵族,而不过三代,已经开始慢慢衰落。
等到她死去之时,谁还记得京城秦氏?
那些人现在提都不敢提起当年的事,毕竟,谁敢说一句先帝的不是?
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为了仕途,老爷纳了那些新贵家的女儿,没有一点规矩就算了,还敢以下犯上。
不就是仗着她们背后的势力,欺负她娘家失势。
这么多年,她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就是为了景通。
所以当年景通娶妻之时,她放弃了那些高官之女,选择了段静怡。
她可以忍受妾室、也可以忍受庶子媳妇娘家有权有势,但是景通的妻子一定不能是那些小人的后代。
那些人,不过是一朝得势,在她眼里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人物。
这就是老牌贵族的高傲,心里藐视一切。
从黄老夫人身上其实可以窥见到,当年的旧贵身上的很多缺点。
高傲,自负、目空一切……
所以一代势力的更替也有它其中的内在原因,染血的镰刀挥下,让人惊颤又恐惧。
等到段静怡从母亲院里出来的时候,都还有些没缓过来,事情是不是进展的太过顺利了些。
“母亲,中午我们不陪祖母用膳吗?”
盛哥儿望着头,拉着段静怡的衣角。
“盛哥儿,今儿就不陪祖母用膳了,祖母有些累了,要好好休息休息。等明儿个,你早些来祖母院子里,多陪陪祖母好不好?”
段静怡抱着启哥儿,一只手牵着盛哥儿,她如今力气是愈发的大了。
“好,那我明儿起来,就过来。”
盛哥儿乖巧的点了点头,虽然祖母有时候看起来很严肃,但对他十分好,会跟他讲许多有趣的事,他也喜欢陪着祖母。
只是总是会看到祖母坐在窗前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祖母很孤单,所以想多陪陪她。
得了“圣旨”,段静怡就着手行动起来,将乔氏和余氏叫到正院里来。
这两人在半路中遇到了,还在吐槽。
“你知道长嫂叫我们去,到底是干嘛?”
乔氏望了望四周,只有身边跟着的丫鬟,
余氏不经意摸了摸耳边的吊坠,“不知道,难不成是上一次二哥花了八百两买了个艺妓的事?不是我说,二嫂,你也该管管二哥了,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屋里带,玉香院就那么大的地方,上次你还说要扩院子,我看把屋里打扫打扫不就干净多了?”
乔氏顺着望过去,看见余氏耳朵上的松绿蝴蝶耳坠,气的帕子一拧。
“三弟妹还说我,上次不知道是谁连一副头面都要走公账。你啊,要是手里没钱了,就差人同嫂嫂说,你要什么首饰在我手里的铺子上挑就是,平白地惹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