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气氛热烈得近乎躁动,一众术士议会的领导者们正为新冒出的状况各抒己见。有人满脸不耐,率先开腔:“没错啊,每次谋划攻打神圣帝国,都得反复权衡、慎之又慎,繁琐得要命!如今不过是对付个小角色,犯不着还这么瞻前顾后吧?”
“我附议进攻!”另一人紧接着高声说道,“瞧瞧咱们,安稳太久了,久到那帮愣头青都快忘了自己几斤几两,行事愈发张狂。哼,他们怕是早把‘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抛到九霄云外了。”
此话一出,像是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层层涟漪,其余领导者纷纷表态支持,声浪一阵高过一阵。老者坐在首位,眉头紧锁,听着这此起彼伏的请战声,心底泛起一丝沉重,暗暗叹了口气,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绝大多数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有寥寥几个还保持着沉默。
见这阵仗,老者心知大势已定,无奈之下,沉声道:“既然诸位都心意已决,那我便拍板了。即刻筹备武力,踏平伊利西姆,务必夺回那块石头!”
话锋一转,他又抛出关键问题:“不过,派谁出征是个要紧事。伊利西姆不过弹丸之地,咱们要是倾巢而出,传出去怕是惹人笑话,失了术士议会的威名。到底派多少人、具体派谁,大家不妨议一议。”
朱利安靠在椅背上,慵懒地晃了晃手中的水晶杯,漫不经心地开口:“依我看,派俩人,带上各自的队伍就行,没必要大动干戈,把议会的家底都抖搂出去。”说到这儿,他嘴角微勾,笑意一闪而过,“况且,现成的志愿者不就有嘛,就派一开始嚷嚷得最凶、吵着要去的那两位,我猜我这朋友心里指不定多乐意呢,想必不会推脱。”
众人对视一眼,瞬间心领神会,被点名的贵族更是咧开嘴角,丝毫没有被“架上烤架”的窘迫,反而爽快应下:“朱利安,你这提名,起初我还以为你憋着坏、给我下套呢!没想到,倒是遂了我的心意。剿灭这般狂妄之徒的机会可不多,我当然求之不得!”
朱利安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就祝你马到成功、凯旋而归咯。人选、方案都敲定了,这会要是没别的事,是不是就能散了?我还约了人呢。”
老者环顾一圈,轻声询问:“大家若是没异议,散会倒也无妨。各位都同意这安排吗?”
“同意!”
“没意见!”
“让他们放手去干,赶紧收拾了这烂摊子。”
“谁去不重要,关键是把事办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挨个表态,全票通过了这项决议。
“好,既如此,就这么定了!即刻率队奔赴伊利西姆,务必将那片土地纳入议会麾下,完好无损地拿回石头。与此同时,安德烈亚斯继续紧盯神圣帝国那边的动静,想尽办法搞定石头事宜。”老者一锤定音。
“可算完事了。”朱利安长舒一口气,起身拿起水晶瓶,仰头灌了几口,大步流星朝门口走去,“我就先走一步喽。”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其余人见状,也陆陆续续起身离席,会议室很快便空了下来,只剩老者独自枯坐,满脸疲惫,喃喃自语:“这决定,究竟是对是错?怎的心里七上八下,这般不踏实呢……”
……
另一处,米莱娜独自置身于一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静谧得有些渗人,仿佛时间都停滞了。她面朝墙壁,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含混不清,词句毫无逻辑,像是某种失传已久的神秘咒语,晦涩难懂。这般低语,持续了近三个小时。
良久,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缓缓起身,动作机械而迟缓,默默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朝房门走去。沿着走廊漫无目的地踱步时,她不经意间停在了一扇窗前。窗外,是她一手缔造的繁华都市,华灯初上,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米莱娜的目光被这景致牢牢吸引,一时愣在了原地。
恰在此时,亚瑟的身影闯入眼帘,他正朝着宫殿疾飞而来。米莱娜眼眸微眯,闪过一丝疑惑,抬手推开窗户。亚瑟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身形一转,稳稳落在窗边。
“你这是打哪来?”米莱娜率先开口,轻声问道,“平日里可少见你出门。”
“刚去见了卢西弗。”亚瑟如实答道。
“见他做什么?”米莱娜微微皱眉,追问。
“我就想弄明白,他怎么会知晓我的名字。”
“那你问到答案了吗?”
“问到了。”
“哦?他是怎么说的?”米莱娜好奇心顿起。
“他称是在梦里瞧见的,还说这是他独有的某种特殊能力。”
“特殊能力?”米莱娜来了兴致,“你仔细讲讲。”
亚瑟点点头,将卢西弗提及的梦境细节,以及一月仅能显现一次的限制,一五一十地复述出来。
听完,米莱娜若有所思:“原来如此,这么一来,倒是能解释他为何早早备好证人了。此前我就心存疑虑,总觉得不对劲。可倘若他所言属实,潜入宫殿的另有其人?那会是谁呢……”经此一说,卢西弗巧妙地打消了她不少猜忌。
……
萨拉查私下找到卢西弗,满脸狐疑地质问:“我实在想不通,你干嘛要跟亚瑟坦诚相告梦境的事?这不是自曝底牌吗?在我看来,这梦境之说可是咱们的撒手锏,这下可好,敌人保不齐更起疑心了。”
卢西弗双手抱胸,神色平静:“不然你说怎么办?事发突然,咱们莫名其妙准备好了证人,你觉得旁人不会起疑?动动脑子!出了这么档子事,最可疑的人却在深更半夜把证人安排得妥妥当当,任谁都会觉得蹊跷。我早料到米莱娜会心生疑虑,不过依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贸然行动,事实也证明我没猜错。”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所以我才特意在大殿上点出亚瑟的名字,就是要让他心里犯嘀咕,纳闷我为何知晓他的事,主动来问我。如此一来,我便能借着解释梦境的机会,把证人的事圆过去。”
“只可惜,亚瑟当时没当场发问,计划稍有瑕疵。”卢西弗微微摇头,随即又自信一笑,“但无妨,种子已经种下,怀疑的念头已在他心里扎了根,迟早有一天,他会再度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