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合上门,说:“跟我来。”
他朝房间走去。
虞秧漫不经心跟在后头。
走廊处。
墨鹰和九秋对视了眼。
没有跟上前。
莫鹏和荆挚也对视了眼。
莫鹏说:“你等着,世子肯定要训他了。”
荆挚摸了摸后脖子,“也不一定,感觉世子待林公子,就像我大哥待我一样好,前两日林公子也在欺负武公子,世子不也没说什么,还数落武公子不该总招惹林公子。”
天知道他们听武田被世子说“不仁不义不知礼数欺负病弱少年”时有多同情武田。
莫鹏说:“前两日也没这么严重啊,你看那武田冲出门砍林言时都疯了,现在昏迷还一脸恐惧,也不知道这林言怎么做的,被关黑牢受刑的重犯都不至于受此对待。”
*
房间里。
谢迟将手札收回抽屉,问:“病好了?”
虞秧“嗯”了声。
“已经不烧了。”
谢迟抬眼看向虞秧,直接说:“你在报复武田,为了柳姑娘说的武田杀死的那个十四岁少年。”
虞秧绷直了身体。
“不是。我不喜他。我在家时,碰着不喜的人,也没让其好过过。便是陆淮策,我也让他在床上瘫过半个月,还假装救好了他。”
她微扬下巴,“而且过几日,武田就走了,再不出气就没机会了。”
谢迟说:“我同你说过,他姑姑是宫中德妃,皇上虽多子嗣,但有望夺储的就那几位,五皇子是其中之一。武田是西济侯嫡子,德妃对这个侄子很是看重……”
虞秧说:“便是我不这么对他,他来日也会因那马蜂窝寻由头报复我。况且,五皇子亲首辅党,若武田全须全尾被世子送回了京,再加我传出去的我救了武田的事,只怕武田父亲西济侯面对五皇子都不知该如何解释侯府和肃安王府的关系吧?”
“如今武田这般凄凄惨惨回去,又不缺胳膊少腿,说不得西济侯还觉得我解了他一桩心事,更觉王府为他着想。便是西济侯来日报复,他也只会装模作样找林言一人夺回面子,而不会再寻王府……”
她淡声道:“如今我闲着无事,不过寻个乐子罢了。”
谢迟:“只找林言一人,所以你就不怕死?”
虞秧说:“我又不只是林言,大不了我让林言死了赔他们。”
谢迟见对面“少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让林言死……”他直接气笑了,“虞秧,你是不是仗着自己身子不好,就不管不顾了?”
虞秧皱眉。
“我何时不管不顾?王府的利益关系,我不都考虑到了?当初夸我行事周全的不是世子吗?”
“是,你是行事周全,给王府考虑得很好,”谢迟凝视着虞秧,“那你自己呢?”
“你就不能好好养你的身子吗?这三日带着病,你哪日安静过?第一日发着烧去假装被武田推倒让暗卫打武田,第二日跑到院里把武田锁茅房,飘着雨在外头看热闹,今日屋子又砸成那般,你什么武功你不知道吗?若是那些暗卫一不留神没制住失控的武田要如何?”
“没有这种可能,”虞秧说:“我也不是随便就能近身的。”
谢迟突然近到虞秧跟前。
虞秧抬手就要射出袖箭。
谢迟先一步擒住她的胳膊,并转过身,站在她身后,一把匕首落在了她脖子处。
她脚往后踢,却被谢迟的腿一绊,整个人就直接跌进谢迟怀里。
虞秧抿唇。
“我身边有暗卫。”
“那你带着他们同我再试一次?”谢迟在她身后轻声道。
虞秧说:“像你这般武功高的不多。”
谢迟:“人的命只有一条。”
虞秧垂下目光,突然放软了声音。
“世子……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放开我?”
谢迟愣住。
只是刚松手,就忽然身子一软,他后退了步,扶住了墙。
虞秧脱了身。
她转过来看着谢迟,勾唇笑了笑。
又举起另一条胳膊,将袖子掀开,只见她胳膊绑着一小竹管,这会竹管正往外冒一点点烟。
谢迟:“……袖箭是为了掩护右手的毒。”
“嗯,”虞秧说:“我知道,毒需要见效的时间,在此期间,我被人近身大可能会死,但我也不是没有自救的机会。”
谢迟垂眸低笑道:“是我输了。”
“是世子让着我,”虞秧从胸口取出一药瓶,倒出一粒,上前塞进谢迟嘴里。
她想了下,又直接把药瓶递给谢迟,“我做的百毒解,送给世子。”
谢迟接过小药瓶。
虞秧说:“世子,既然咱们现在单独在一处,那我要说件事。”
她顿了下,开口道:“我想自己去云游,不跟着世子了。”
谢迟猛地抬头,看向虞秧。
虞秧说:“世子要寻鬼,寻鬼总能遇到其他的天极卫,他们都是我得罪不起的人物,我又性子不好……”
谢迟攥紧药瓶。
“是因着武田……”
“与世子无关,”虞秧忙摆手,“先前世子身边没人,我带着暗卫,也可帮世子做些事,但如今北卫聚在了一处,看着也都听世子的话……”
她随便说了两句,最后直接道:“我就是觉得同世子在一处不大方便。”
“有何不便?”
虞秧愣了下。
当然是她也是穿越者不方便。
她扯了抹笑,“世子是主子,哪个人出门游玩乐意叫长辈盯着……”
“长辈?”谢迟差点把瓶子捏碎,“我何时把你当作下属。”
“我只是形容,世子待我就如亲弟、妹妹,”虞秧咬了咬牙,直接道:“我就想在余下的日子悠哉些看山川河流,不想再看因鬼而产生的恩怨情仇,人性毕露。”
她要活。
没有什么比她去挣寿命更重要。
不好的关系就得结束,绝不内耗。
谢迟眸光骤黯。
他站直了身沉默了会,最后轻点了下头。
“好。”
他温声问:“你要何时离开?”
虞秧想了下,说:“就明日吧。我回浮阳县待几日。”
谢迟:“好。”
屋内有些安静。
虞秧说:“那、我先出去?”
“好。”
虞秧闻声直接出了屋子。
谢迟站在原处,看向那已经合上的屋内。
他摩挲着手里的药瓶,面露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