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缘回去后就把自己得出的结论和周霁明说了。
此后的一个月,两人游走在春城各个出名的美食街中,调查着相关的食味情况,借此佐证猜想。
看着手里的四份调查报告,竹缘松了口气,“我们和秦爷爷说一声吧,该回去了。”
周霁最近也忧心忡忡的,不仅担忧竹缘的身体,也隐约感觉到了竹缘态度的变化,着急回去找解决的办法。
秦逸阳那边得到消息后还觉得惊讶,“你们这么早就调查完了啊?效率还挺高,不过要回去还得算日子,这几天你们先回研究站住着吧。”
时隔几个月再次回到当初旅程开启的地方,竹缘的心情有些复杂。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在这里所见识到的东西比她前十多年见到的还要多,三观也跟着改变了不少。
楼下院子里的雪化了,她也变了。
秦逸阳在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测算后,确定最近的返程时间在明天傍晚。
归期已定。
食之国。
何多思看着眼前突然出现在他棋盘上的信笺,叹了口气,居然这么快。
“看来他们要回来了,你明天帮我把这个牌子带给我的徒儿,告诉他,师父想他了,他就不会和你对着干了。”
一名穿着褚红衣衫的青年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何多思的宫殿外,漫步走了进来。
“你怎么不自己去?”何多思气定神闲地把手里的棋子丢回棋篓,没有看向来人。
对方把一个玉牌放在桌上,也没计较何多思的态度:“反正你也要去接人,顺手的事,你后续的安排说不定还需要我徒弟的帮助,注意你的说辞。”
“行了,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来人就凭空消失了,徒留何多思叹息。
“新君……吗?”
…………
到了测算好的吉时,长白山研究站附近的观星台上,云霞似锦,红霞满天,看起来好不美丽。
竹缘和周霁穿着来时的衣裳,并肩站在观星台上,遥遥地对远处穿着靛蓝道袍的秦逸阳鞠了个躬,迎着绚烂的晚霞消失在了高台上。
和来时不同,没有天旋地转的难受,竹缘只觉得周身的空间一阵扭曲,再次回神后,她们已经回到了食之国。
还是当初离开的院子,何多思站在不远处,神色平和地看了过来。
“祝贺两位顺利回家,你们的办事效率超出我的想象。”何多思一边说着一边靠近。
竹缘二人对着他行了个礼,“参见国师!”
“嗯,竹缘,此间事了,你跟我回宫复命吧,至于周霁……”何多思从袖子中拿出一枚玉牌递过去,“你不用回去了,你师父说找你有事,等一会我把竹缘带走后,你也离开吧。”
周霁的脸色一僵,“国师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该继续留在宫里了,要是你的身份被发现,不说竹缘和你共处一室那么久,闺誉受人诟病,单是一项欺君之罪你就好不了。”
竹缘猛然看向何多思,他是怎么知道周霁的身份的?
亦或是……早就知道了?!
何多思的嘴角勾起一丝僵硬的弧度:“你也不想连累竹缘吧?”
周霁宽袖下的手指蠢蠢欲动,何多思却话锋一转:“只要你不入宫,不以女子的身份出现,我保证这事不会有第三人知道,你也别想把人带走,这个院子周围我带了几十名侍卫守着,你逃不了。”
“我要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周霁握拳的指节发白,但何多思确实拿捏住了他的命脉。
他对自身的情况不怎么在意,唯独竹缘,是他万万不能拿去冒险的。
“啧,麻烦。”何多思把手里的玉牌递到周霁眼前:“我和你师父有交情,他的玉牌你总不会认不出来,至少看在他的份上,我也不会刻意为难你。”
竹缘站在一边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一时没有言语,看样子是周霁的师父和国师商量过了,她也不好开口。
本来她心底里也想着和周霁分开一段时间,寻找自己身体情况的解决方法。
记忆看得越多,她越觉得眼下的事情不是周霁一个普通人可以掺和的,她并不想让他陷入危险之中。
只不过周霁这一段时间以来,真是越来越粘人了,很多时候她都没了独自相处自我思考的时间。
每次她想一个人待一会时,周霁总是眼巴巴的可怜模样看着她,就是不肯挪步。
总觉得他察觉到了什么。
竹缘叹了口气,真是甜蜜又苦涩的烦恼。
空旷的院子内,三人相对无言,气氛一时变得十分僵硬。
“……我知道了。”周霁沉默了一会,藏在袖子下的手中合了又开,开了又合,最后还是抬手接过了何多思递过来的玉牌。
玉牌触手温润冰凉,左下角还有一道细微的裂痕,那是他年幼时哭闹,师父把腰间的玉牌解下来给他玩时,他不小心摔出来的。
他抿着唇不舍地看着竹缘,迟迟不愿意开口。
竹缘靠近周霁,温暖的双手包着他冰冷的手掌,温柔地说道:“不要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你这段时间也要照顾好自己,我得了机会就出宫寻你好不好?”
不能再纠结了,周霁心里也明白,国师既然已经开口,这事已成了定局。
那他就先去找师父询问一下,有没有办法可以解决竹缘目前的体质问题。
相比之下,和竹缘短暂性地分离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了。
“我知道了,你出了宫如果想要寻我,就去福安街知味斋,我在那里等你。”这么说着,周霁没忍住低头亲了亲竹缘的额头,眼神里带着不舍。
何多思对眼前的画面无动于衷,见周霁想明白了,就转身比了个手势:“走吧,竹厨娘,陛下还等着你回去复命。”
竹缘抓着周霁的手晃了晃,深深地看了一眼周霁,转身跟着何多思出了院子的大门。
院子里一片寂静,周霁站在院子中央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才抬腿离开。
站在暗处看着竹缘被一群侍卫包围着渐行渐远,周霁没按捺住心中躁郁的情绪,一拳打在了身边的树上,震下几片树叶。
远处的竹缘仿佛心有所感,回过头看向周霁所在的地方,却什么也没看见。
周霁躲在树后卸下了伪装,深深地看了一眼竹缘的背影,转身快步离开了。
顺利回了京都,周霁拎着自己的小包袱看着眼前的店铺,冷着一张脸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