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甄嬛想到了玉嫔,那个女人在很久之前就提醒过自己,敌人不止一个。
如今想来,才明白当初的狭隘。可笑自己当初还存在着利用她的心思,只怕在冰雪聪明的她眼里,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可以看出,到目前为止,玉嫔她对自己没有恶意。
“流珠,你觉得咱们拉拢玉嫔,有可能成功吗?”
流珠想到那个冰雪般的玉人,身为女子,她每每见了,都忍不住感叹她的容貌和气质,只可惜她的性子跟她的人一样,冷漠,不近人情,“奴婢觉得可能性不大。”
甄嬛也觉得可能性不大,刚刚也不过是抱着一丝幻想。转而又吩咐道,“改天,请齐妃喝茶叙旧吧。没有防贼千日的道理,还是让齐妃明白皇后的险恶用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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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等了两日,既没听到碎玉轩小产的消息,也没等到甄嬛揭穿齐妃毒害龙胎的消息。
额头隐隐作痛,皇后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无意识转动着佛珠,“甄嬛是个心腹大患,现摆的证据都视而不见,齐妃她也能忍下来,破了本宫的局,也乱了本宫的计划。”
剪秋给绕到皇后的背后,伸出手给皇后按摩着脑袋,“娘娘,此计不成还有别的局。这次躲过去了还有下次,甄嬛不是一直都那么幸运,也不是一直能忍下去的。
泥人也有三分脾性,何况是菀嫔呢?”
皇后的头痛缓解了一两分,心情也好了不少,“她的膳食没出什么问题吧?”
“一直用着呢,卫太医还年轻,看不透的。”剪秋谨慎回答。娘娘心情不好,她们下人更要紧着皮、醒着神小心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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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羹尧在京城待了一个月就又去了西北,那里年富坐镇,皇上不太放心。
至于是不放心年富积累了声望,还是不放心西北局势,只有皇上自己清楚了。
年羹尧一走,皇上又恢复了去碎玉轩的频率,许是又回忆起年世兰的好,去翊坤宫的频率也没减少太多,为此,年世兰没少抱怨。
齐妃也等了许久,见碎玉轩没有动静,就知道翠果失败了,等到翠喜提醒,才后知后觉想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战战兢兢等了两日,也没见到皇上来兴师问罪,有些庆幸的开口,“想来是菀嫔没有喝,也没发现汤里的东西。”
正说着,碎玉轩派人来请的小宫女就到了,言明菀嫔有请。
齐妃虚张声势,指着翠果,“赶出去,快赶出去。本宫是妃位,菀嫔只是个嫔,本宫不愿意去,她也不能说什么。”
翠果出去后又一脸为难的回来,“娘娘,来人说了,您不愿意去,就让皇上来请了,还说....”
齐妃气急败坏,心中慌乱,菀嫔还是知道了,“还说什么?”
翠果两眼一闭,“还说您送的好礼,她一直留着呢。”
齐妃脸色灰白,如被掐了脖子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收拾了下自己,湖绿色旗装,宝石蓝鞋面的花盆底,皇上说这般打扮才符合身份。自己穿了,皇上也没再来过长春宫。
如果今日便是她的死期,她也想能体面一些。
甄嬛将上好的雪顶含翠背上,“今日姐姐贵步临贱地,碎玉轩也是蓬荜生辉了。”话是极尽谦卑,屁股却是一动未动,稳稳坐在主位,更没有请安。
齐妃心虚,摸不住她要做什么,如今只能忍下来。“你都派人请了,本宫岂能不来。没什么事,本宫先回去了。”
甄嬛伸出手示意,“姐姐刚来,那么急着走便是。来尝尝,皇上赏的雪顶含翠。”
齐妃落座后喝了一口,感觉没什么特别的。甚至因为担心菀嫔会下毒,满心担忧,嘴里更是没滋没味。“茶喝了,本宫可以走了吧。”
甄嬛一愣,齐妃是一点都没尝出茶的好坏,也不懂她用雪顶含翠招待的用意,可惜了一盏好茶,暴殄天物。
“雪顶含翠,生长于极北苦寒之地的险峻山峰,极难采摘,世间所有不过十余珠,因常年得雪水字样,茶味型芯冷冽,非常难得,是十七爷费劲功夫为皇上寻得好茶。”
听到如此珍贵,齐妃又喝了一口,“喝着还行。”
这四个字让甄嬛如遭雷击,她确定了,跟齐妃说话得直白些,稍微拐点弯,她是真的听不懂,遂将奇案两日的汤和皇后的险恶用心一一挑明。
又将自己不检举她的用心言明,愿意这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表达出希望齐妃不要受皇后蛊惑,就算是为了三阿哥,也不要继续与虎谋皮。
齐妃恍然大悟,这几天她一直浑浑噩噩,现在才明白是皇后的算计。听完菀嫔的话,齐妃反而全都不怕了。“菀嫔,你的话本宫都听明白了。但是本宫不后悔,如果你去皇上面前告发,本宫也不后悔。”
“我不聪明,累的弘时也不受皇上待见。如果皇后能让弘时有更好的未来,那我死而无憾。”
甄嬛再次被齐妃的逻辑打败,“你就没想过,你犯了罪,弘时受到的牵连更大,皇上更不喜欢他?”
齐妃笑了,脸上的泪也落了下来,回头看向甄嬛,泪水洗过的眸子闪闪发光,“这件事本就是我一人所为,扯不到弘时头上。
皇上的现存的皇子中,弘时的机会更大,只要没有更优秀的皇子出现。”说到最后一句,齐妃的目光落在了甄嬛的肚子上。
甄嬛不由得抱紧肚子,自己低估了一颗母亲得心。
齐妃的眼神也让她害怕,怕齐妃不按常理所为,直接冲撞她的肚子,人是自己请来的,齐妃真的破釜沉舟,她也有理说不清了。
手下传来的胎动,更让她后悔不已。
“齐妃娘娘既然决定了,那碎玉轩就不留您了。”到了如今,她反而是人在屋檐下的那个人,威胁的话也不敢说出口。
齐妃收回了目光,人也清醒了几分,不到迫不得已,她也不想与弘时分开,那是她的骨血,她的心头肉。
出了碎玉轩,齐妃立刻泄了精气神,整个人全靠着翠果撑着,“去,去把三阿哥叫到长春宫。”此时此刻,她只想看到儿子。
翠果看看天色,“娘娘,这个时辰,三阿哥还没有下学。”
齐妃推了翠果一把,自己也踉跄着退后了两步,“让你去就去,就说我病了,对,说我病了,额娘病了,儿子需要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