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瞬间安静，就仿佛是被谁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那个卡通氢气球还在随风晃动，带着一丝违和感。
好半天，玩家们才各自找回声音，艰难的开口。
“这……这怎么可能？”
“时先生，你会不会搞错了？这个图腾真的是属于奇迹乐园系统吗？”
“为什么我在副本中从来没见过这个图腾，奇迹乐园内部的东西，怎么会侵入到现实中呢？”
是啊，明明只是一个恐怖逃生游戏，怎么会侵入到现实中呢？
玩家们嘴上提出质疑，表情却茫然无措。
明瞳漂亮的脸上神色凝重，“时先生，你说这个图腾属于奇迹乐园，你大概是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图腾，见过几次？”
“只有一次，在系统诞生之初。”时溯淡声，“而且这个图腾不仅仅是属于奇迹乐园这么简单，应该说……这个图腾……象征着系统的存在！”
明瞳指尖蜷缩，神色愈发冷冽。
她并不怀疑时溯这段话的真伪，因为在他开口之前，明瞳心里就隐约有了猜测。
最开始，她在现实中接任委托，便先入为主，认为这个图腾属于现实中的某种邪祟势力。
后来她参与的副本中出现了一些蛊惑灵魂献祭的力量，她就觉得或许跟黑色图腾有关，但现实和副本不相通的观点又让她的猜测戛然而止。
而如今这场副本，以及时溯的话，已经可以完全证明，在现实中作乱四处搜集供奉的诡异图腾，与系统的力量同出一脉。
怪不得，她最初会觉得现实中那股力量不堪一击，那是因为这股力量的本源在奇迹乐园里。
它是从一个原本不该存在于现实世界的异层空间里，硬生生侵入到了他们的现实世界！
想到这，明瞳冷笑一声，“看来奇迹乐园的野心，远比我们想象的大多了！”
楚琪转头看向人群中那几个新人玩家，忍不住苦笑一声，“系统现在正在利用各种不讲道理的手段，诱拐新人玩家进入副本，又刻意搞出一个在现实世界里存在的村子小镇作为游戏场地，那么……”
她话语微顿，声音多了几分颤抖，“你们说……那么下一步，它会不会悄无声息的抹去我们的记忆，把我们永远困在副本世界里？”
不久前，它还是只能利用黑色木牌接收供奉而已，而现在居然可以创造出一个与现实世界一模一样的太平村、梧桐镇……还有这些npc！
它要干什么？真的是要参照现实的模板，创建出一个游戏中的新世界，然后蛊惑更多的玩家沉浸其中吗？
人群中，有一个又轻又低的声音传出来。
“你们说，现在站在这里的我们，真的还是我们自己吗？会不会……就连我们都是系统创造出来的产物？”
这个大胆的猜测叫其余玩家心头一寒，他们相互对视，脸色都格外难看。
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中年男人立刻低喝一声，“你别胡说八道，我们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是系统创造出来的？”
“就是，我看你真是被吓傻了，居然会怀疑自己存在的真实性？”
“对啊，我们都是玩家，是属于现实世界中的人，我们都有家人朋友，孩子老婆，我们当然是自己！”
玩家们七嘴八舌，不知是在回答最初开口那名玩家的问题，还是在安慰自己。
直到人群中，又一个轻柔而空洞的声音传出。
“可是……在副本游戏中的那些npc，只要系统给他们安排背景，他们也可以拥有家人朋友，老婆孩子，以及关于自己过往人生的记忆。如果以这些去评判一个人是否真实存在的话，他们与我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喧闹的人群骤然戛然而止，一个他们从来都没有思考过的问题突然诞生。
是啊，他们在过去很多场副本里，遇见过形形色色的npc，系统为这些npc安排了各种丰满的背景，就像是真实存在的人类那样。
他们的喜怒哀乐，恩怨情仇，开心时的笑容，悲伤时的眼泪，死亡时流出的鲜血，似乎跟玩家们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他们又凭什么能够断定，这些npc就只是系统创造出来的，永远只能按照规定人生路线前行一组数据，而他们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人呢？
或者说，他们的存在……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就如同撕开了一道隐形的屏障，无数质疑的声音如同滚滚洪水，一瞬将玩家们的思绪淹没！
人群中，响起迷茫的低语声。
“我到底是谁呢？我真的是真实存在的人类吗？我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呢？”
我和地上这群死去的npc，真的有不同吗？
既然没有不同，那存在……大概也没有任何意义吧？
“是啊……我的存在是没有意义的……”
几名玩家口中念叨着，伸手从口袋中摸出匕首，毫不犹豫的朝着自己的心口捅了下去。
“叮铃……”
就在刀锋即将穿透他们衣襟的时，清脆的铃声骤然响起，玩家们的动作顿在半空，眼神中的迷茫寸寸褪去。
他们回过神，惊惧的看向手中的匕首，“我……我刚才要自杀？我怎么会对自己出手？”
“你们被蛊惑了，迷乱心智，系统惯用的手段。”明瞳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铃铛，“现在仔细想想，你们刚才听到的那个引导你们的声音，真的是人群中的玩家吗？”
不，那个声音陌生而空洞，不像是玩家的声音，倒像是……从他们脑海深处传来的声音。
旁边的年轻男人晃了晃头，低声说，“可我为什么觉得，这个声音说的好像也没有错。我们和npc的区别，到底在哪呢？”
明瞳轻叹一声，“你们还没反应过来吗？系统蛊惑你们的媒介，恰恰就是你此刻的疑问，而答案……其实你已经讲出来了。”
“答案？”年轻男人睁大眼，“什么答案？”
时溯慢悠悠接话，“你此刻怀疑自己存在的真实性，可你觉得……npc会对自己的存在产生质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