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烛火通明,夜景湛靠在椅背上,眉头紧蹙,大手里攥着一本奏折,反复磋磨着。
乔一一袭黑色劲装飘然入内,在他的跟前低下身子。
“微臣参见皇上!”
夜景湛迫不及待的直起身询问。
“可查到什么线索了?”
乔一薄唇轻启。
“那晚所有寿康阁的人都说,只有丽妃娘娘去过太后的寝殿。”
“只是微臣却觉得事有蹊跷。”
“那辛果说,她昏倒之前看到一个黑衣人,是他胁迫丽妃娘娘的。”
夜景湛不耐烦的将手里的奏折扔在案几上。
“辛果是丽妃的贴身宫女,她的话根本不足以采信。”
“寝殿里的所有地方朕都让人验过了,根本就没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迹!”
乔一无奈的叹气。
“丽妃娘娘她是不会杀太后的!”
“皇上应该相信她才是。”
夜景湛勾起唇角冷笑。
“朕倒是想相信她!可她有杀害母后的动机!她手里有凶器,她的身上沾满了母后的血!”
他说着,星目里瞬间泪雾弥漫,大手用力的拍在案几上,几近颤抖。
毕竟凌绮罗是他的亲生母亲,他的记忆里有着许多她给的温馨。
虽然自从夜家被灭门后,他发现她变了,可他们毕竟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啊!
他就算再气她,也不愿意看到,她在他的眼皮底下死的如此凄惨。
乔一轻咬下唇,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
“再给微臣一些时间,微臣定能查到证据的。”
“皇上一向睿智,可千万不能被表面上看到的事实迷惑了。”
夜景湛轻咳一声,极力抑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朝臣们都在上折子,要朕务必处死杀害太后的凶手,朕……估计撑不了太久了。”
“你抓紧吧!”
他无奈的低眉,大手捏着眉心。
之前他可以为了苏汐月,在早朝上痛斥所有进谏的朝臣。
可如今,死的是他的母亲,当朝太后,他若再刻意袒护,必会惹来朝堂动荡。
更何况,袒护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跟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有何区别?
“臣妾参见皇上!”
乔一刚走,萧霓仙便带着奉喜进了门。
黄福安难为情的跟在她身后。
“皇上,皇后娘娘说有要事要见你。”
“奴才没能拦住……”
夜景湛抬眸,星目冷冷的眯着萧霓仙。
“仙儿到底有何要事啊?”
萧霓仙低眉,含泪颤声道。
“皇上,您还是过去看看丽妃妹妹吧,毕竟她身怀龙嗣。”
“臣妾知道皇上心里念着她,臣妾着实不忍心看您再这般日渐消瘦、憔悴下去了。”
夜景湛微微叹气,起身行至萧霓仙跟前,大手轻柔的抚着她眼角的泪珠。
“仙儿,你就不恨丽妃吗?”
“因为有她,大婚之夜你独守空房,因为有她,朕屡屡忽略你的存在。”
他星目深邃而阴郁,审视着萧霓仙的时候,让她不由得有些心虚。
“不恨……”她勉强笑着,“臣妾爱皇上,自然也会爱屋及乌,希望您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一切,希望您开心,这样仙儿也开心。”
夜景湛修长的五指猛地滑到她白皙的下巴上,微微加了些力道。
“是吗?”他反问她时,眸子里带着明显的质疑,“那日仙儿拉着朕去探望母后,便是想要朕亲眼看到丽妃杀人这一幕吧?”
萧霓仙身子一颤,凤目泪水如泉涌般滑落。
“皇上怎能如此曲解臣妾?”
“臣妾对皇上一片赤诚,难道您都看不到吗?”
虽然心虚,她表面上却依然保持着该有的冷静。
她委屈的抽动着小巧的鼻子,粉唇剧烈颤抖起来。
“皇上难道忘了?曾经臣妾是如何待您的吗?”
“臣妾将您的性命看的比臣妾的命还重要,你怎么忍心在这里怀疑臣妾?”
夜景湛眉头一紧,手上的力道却没有减轻分毫。
“那日你刚进到寿康阁,还没接近太后,便斥责丽妃杀了太后!”
“朕不明白你是如何得知母后已经不在人世了的。”
萧霓仙攥着锦帕的玉手一紧,心跳邹然间快到了极致。
“既然皇上不相信臣妾,那臣妾便以死明志!”
见无可辩驳,她猛地推开夜景湛,向着身侧的墙壁用力撞去。
“娘娘,您不能死啊!”
奉喜飞也似的冲上前去,死死地抓住她的衣袖。
萧霓仙却依旧哭喊着。
“你放开本宫!让本宫去死吧!”
“本宫一片赤诚,不想却换来这样的结果,本宫活着还有何意义?”
她还含泪转向夜景湛,一副冤枉到极致的表情。
“湛哥哥,你背弃之前的誓言、不爱我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这般曲解和冤枉我!”
“我恨你!”
说罢,她抬脚踢开奉喜,再次飞身撞向那墙壁。
夜景湛大手一紧,还未来得及上前阻拦,便听得“咚!”的一声,萧霓仙随之滑倒在地上,额头上鲜血直流。
一时间过去两年多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来。
他万般愧疚的冲上前去,一把将萧霓仙抱起。
“快去请太医!快啊!”
胡建耀带着一众太医赶来,一番诊治后,他才抹着额头的汗珠,缓缓走到夜景湛跟前,低下身子。
“皇上,娘娘失血过多,恐是要昏迷许久,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两说呢。”
夜景湛厚唇微张,不可思议的望向躺在软榻上的萧霓仙。
“怎么会如此严重?”
“难道就没有医治的办法了吗?”
胡建耀难为情的瘪瘪嘴。
“臣等这便回去,查阅医学典籍,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快速起效的办法。”
夜景湛没好气的白一眼胡建耀。
“就是还不确定有法子医治的意思?”
胡建耀怯懦懦的跪倒在地上,伏身叩头。
“皇上,并非微臣刻意狡辩,如皇后娘娘这般撞壁的人,能侥幸活下来的,少之又少。”
“皇后娘娘福泽深厚,想必臣等回去查阅医学典籍后,定能很快找到医治娘娘的法子的。”
夜景湛吞下一口唾沫,焦灼的呵斥道。
“那还不快去!”
翌日清晨,夜景湛坐在软榻旁,大手抚着萧霓仙额头的碎发。
“侯爷,奴才这便进去为您通禀,您不能这般闯进去啊!”
黄福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滚开!狗奴才!”
萧启文不由分说的揪着黄福安的衣襟,将他重重的摔进门来。
他就那么一路横冲直撞的踩过黄福安的身体,疾行到软榻前,目眦欲裂,熊熊怒火似是要从他的双目中迸出一般。
“皇上,你怎能如此伤害仙儿!”
“你难道忘了,当初仙儿是如何呵护着那个颓废到极致的夜景湛了吗?”
他发疯一般的咆哮着,全然不顾什么君臣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