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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光宗走了以后,李书记、钟主任跟谢赟一合计,确定了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开会、培训!
务必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大家解释清楚、明白,政策只是一句话,但是要落到实处,必须掰开了揉碎了跟大家好好讲一讲。
谢赟借鉴后世开各种论坛、交流会、培训会的经验,制定了详细的会议流程。几点开会,谁先讲话,谁来分析政策,谁来分享经验,再来一个交流环节,解答大家的疑惑。
上辈子觉得这些会议好烦,现在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然的话,上面一句话,“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然后呢?具体怎么操作,怎么执行?接受什么教育?农民该以什么态度对待知青?知青又该以什么态度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大家都是两眼一抹黑,又都受制于认知局限,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结果就不太尽如人意。
不光要培训大队干部,还要去大队进行宣讲,知青来了也要接受培训。
谢赟制定会议流程,负责讲话的是李书记和钟主任,至于如何讲,谢赟建议道:“咱们先把高风亮节放一放,咱是公社干部,首先考虑社员利益,知青来了咱们这儿,咱们首先要想的不是照顾好他们,不是让他们宾至如归,而且要让这批人为了咱们公社发光发热,为咱们发展农业生产、发展农村经济,把咱们公社建设的更好。
至于他们个人如何得到锻炼、得到学习和提升,我们兼顾一下就行,这个问题应该让他们自己去思考。如果他们有什么要求,只要是在对他们自己有好处的同时,也能对社员好,对公社好,咱们就积极支持,尽量协助。
只有利于知青,对公社没好处的事,可干可不干。有利于知青,有害于公社的事,一定不要干。本质上,咱们是农民,重点、主要考虑农民的事。”
两位领导点点头,思想转变的非常顺利。
之前他们主要考虑的是社会的和谐稳定,别出乱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有那么一点点欺软怕硬的意思,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他们都少了些锐意进取的精神。
见他们都听进去了,谢赟也就放心了。接下来的会议组织工作自有两位领导的助手王逸鸣负责。
王逸鸣,也就是之前给各大队打电话通知开会的小王,是李书记和钟主任的助手,人长得十分一般,却有个大美女老婆,他老婆不光长得好看,而且性格好,笑得甜,说话轻声慢语,处事礼貌周到,中午还来给他送饭,整个公社大院就没有不羡慕嫉妒小王的。
赵红霞就经常跟谢赟嘀咕:“也不知道嫂子看上他啥了。我要是王逸鸣就好了。”
谢赟简直要笑死。人家王逸鸣虽然长相一般,但对于他媳妇来说,他应该是个好丈夫。他媳妇俞曼青和他一样,今年27岁,看起来依然天真烂漫的跟个二八少女一样,一看日子过得就很舒心,王逸鸣自己衣服带补丁,俞曼青身上都是新衣服,而且是供销社时兴的料子。
俩人也没有孩子。因为俞曼青怕疼、怕变丑,不想生,王逸鸣也随着她,不生就不生。桃园公社分到的计生用品好像都被那家伙领走了。
对俞曼青大美人来说,和他的这些优点比起来,可能长相也不是那么重要吧。
工作交给王逸鸣之后,谢赟就去了趟邮局,把文章和插画都寄了出去。
寄东西也可以交给王逸鸣做,但是谢赟在办公室里坐久了,就想出去溜达溜达,透透气,活动一下身体,所以她愿意自己跑一趟。
回来以后,她摸进了妇女主任的办公室。
公社妇女主任名叫张启恒,是一位年近五十的女同志,从事妇女工作多年。谢赟跟颜桂香了解过她,知道这也是位做事有原则、有底线,维护妇女权益、坚决不和稀泥的人。
但是公社妇女主任这个位置,和真正的基层有了一点点距离,管的事情不那么多,相对来讲,她有点闲。谢赟想让她忙起来。
“张主任。”
“斌斌,这会不忙啦?”
“嗯,今天没啥事了。来跟您聊聊天,学学您的工作经验,也了解一下咱们公社妇女工作的情况。”
张启恒笑道:“坐。你想跟我说什么呀?我可是听桂香说了,你找人肯定是有事要说。”
谢赟哈哈一笑,“我都已经臭名远扬了吗?”
张启恒说道:“别胡说,这可不是臭名,这是桂香对你的夸奖。她跟我说了,你这个小同志头脑灵活得很,我们这些上了点年纪的老同志,正该多跟你聊聊,了解一下年轻人的想法。说吧,想说什么呀?”
谢赟也不扭捏,拉了把椅子坐她对面,说道:“我想跟您聊聊计划生育和晚婚晚育的事。”
国家在五十年代就开始宣传计划生育了,卫生部1954年7月修订下发了《避孕及人工流产办法》,多位国家领导人都发表过相关的讲话,主席就曾经说过,“要提倡节育,要有计划地生育”。
这个时候的计划生育还只是宣传和倡导,也不是要求人只能生一个,而是强调计划性。
1964年,国务院成立了计划生育委员会,负责节育宣传、技术指导工作,对全国计划生育工作情况进行调查研究和督促检查。各省、自治区、直辖市也先后成立了相应的组织机构,或在卫生厅内指定专人负责计划生育工作。
但是,1968年,随着运动的兴起,国务院计划生育委员会被取消,计划生育工作也陷入了停滞。
张启恒笑道:“你说说。之前咱们这儿也做过一些宣传,不过力度不大。”
谢赟笑道:“这个我也不是太懂,就跟您说说我的一些想法。我看了一些报纸文章和宣传画,觉得晚婚晚育这个提法特别好。
咱们女人一旦生了孩子,就容易被家庭琐事捆绑,能出来打拼的机会就少了。别的不说,我之前参加民兵培训,女民兵都是没生孩子的,一旦生了,就离不开家。
还有,生孩子伤身体,尤其是咱们的女社员,生之前在下地,生完之后有的连月子都做不好,就得接着下地,很多人因此而忍受病痛折磨,也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
说起来,生孩子给女人带来的身体损害太大了。所以我支持少生孩子,晚婚晚育。
之前报纸上就说了,建议城里男青年28岁、女青年25岁结婚,农村男青年25岁、女青年23岁结婚,我觉得这个就很好啊。人多长几岁,思想也就更成熟了。不会稀里糊涂的结婚,稀里糊涂的生孩子,一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了。”
张启恒点头:“宣传方面你有什么建议?”【1960年9月发行的海报:《从繁琐家务劳动解放出来,一心到社会主义建设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