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桑钰就出发去了江州。
孟卿禾再也不需要每天去为桑钰针灸,慢慢的,回到了之前的生活。
除了每隔三天去一趟济世堂,剩下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在镇上的房子里独自一个人待着,或是看医书,或是摆弄药材,一个人乐得惬意自在。
孟卿禾算了算时间,自己差不多也有五六天没回去了。
照例,回去之前,去了一趟米行,买了精米和白面各三十斤,刚开始孟卿禾还觉得这些能吃很久,后来她发现她错了。
自从她每天监督五个兄弟,一定要三顿不落下地好好吃饭后,她就看着家里一大包的米面,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
十几岁的少年真的能吃啊,孟卿禾不禁有些感慨……
又担心他们看家中粮食慢慢少了,偷偷不吃,所以孟卿禾隔个三五天的就会采购一堆粮食点心,和肉类等等,再回去。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感觉就好像养了五个儿子……
“孟家的,又买这么多吃的回去呀?”
拉牛车的张大婶笑了招呼了一声,现在孟卿禾可是她这车上的常客了。
因着每次都是买一大堆东西回去,孟卿禾都是直接付两个人的钱,张大婶多赚了一份钱,对孟卿禾也是笑脸相迎的。
“是啊,家里的粮食吃得快,所以又添了些回去。”
孟卿禾将东西放好,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牛车上的人不多,张大婶又多等了一会儿,这时有一对父子上了车。
“你说说你,这么冷的天巴巴地出来做什么,风寒才好,要是回头又病了怎么办?”张氏夫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的小儿子。
“爹,不会的,你就放心吧。”张遮轻声细语地说道。
随即,不经意地抬头转了一圈,忽然发现了在角落的孟卿禾:“孟大夫?”
孟卿禾听到有人叫她,便抬起头看了一眼,是一个少年,瞧着有些眼熟,应该是见过,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张遮见孟卿禾似乎想不起来自己,便急忙开口解释:“前天,我感染了风寒,去济世堂,是你为我医治的。”
张氏夫正想着事情,听到自己的儿子正在和人说话,探头看了一下。
“是孟大夫啊,多谢你替我家儿子看不起,这不吃你开的两贴药,病立马就好,孟大夫,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了。”
张氏夫自来熟地和孟卿禾搭着话。
孟卿禾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这对父子是前天找自己看病的人,笑着点点头。
她客气地寒暄了两句,就不再说话,转头看向路边的风景。
张遮有些失落地偷偷瞄了一眼角落的少女,想要再次搭话,却见对方神色冷淡,兴致不高地转向一边。
他有些不甘心地咬咬唇,收回了目光。
医馆的一众大夫中,张遮还是一眼就注意到她,即使她就坐在不起眼角落里坐诊。
张遮不顾父亲的劝说,执意要排着长队,等着孟卿禾为他看病。
其实他也留意到不止自己一个人,注意到这个年轻精致的少女,她面前的长队里有不少男子都悄悄打量着她……
而她丝毫不在意,也毫不关心,只是专注地诊治、开药。
“孟家的到了,我帮你把东西搬下来吧”
张大婶热情地帮着孟卿禾把粮食都搬了门口。
“多谢沈大婶。”孟卿禾谢过之后,付了钱就转身就把东西搬到一边。
原来她住在这里呀!张遮看着眼前颇为殷实气派的房子,心中不由得一动。
她长得那样的好,又在医馆做大夫,住的也是这么大的房子,若是……
直到牛车已经走远,张遮才收回目光。
孟卿禾刚想喊人把东西拿进去,却见沈君陌急冲冲地小跑着出来。
“妻主,姨母她们来了,现在在屋里!”
沈君陌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地望着她。
孟卿禾听了,有些愣住了,她都穿过来半年了,除了一个沈父,从来没听过有哪门子亲戚。
她有些不确定地问:“姨母?你家的?”
沈君陌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摇了摇头:“妻主,是你家的。”
“我不是孤儿吗?哪来的亲戚?是远房亲戚吗?”
这下轮到孟卿禾皱眉了,她想起原主的丧礼上来吊唁的人。
除了一堆讨债的来凑数,好像就只有一个里正的妹妹,没见过还有其他人呀?
沈君陌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总不能说是亲戚们嫌她晦气,所以一次也没来过?
“不是远房亲戚,都是在一个村子里的。”
孟卿禾见沈君陌一脸为难的样子,就知道这帮亲戚来找自己应该没什么好事。
“她们什么时候来?”
“这两日,天天来家里找妻主,看到妻主没有回来,就……”
顾及着是孟卿禾的长辈,他不敢将人说得太过分,想了想,委婉地说道。
“这两日天一亮就到我们家,等到晚饭吃过之后才离开,说是心疼妻主这些年来的不容易,想把妻主接回家,好好照顾。”
“连吃带喝啊?没带点东西回去?”
“带了些精米和白面,她们还说……说是先带妻主回家住着,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到时候先搬过来为妻主看房子。”
真是一群奇葩亲戚啊!这不是来活了吗?
“君陌,你去把门口那些吃的,偷偷藏起来,我进去看看。”
孟卿禾指着外面一堆东西,悄悄说道。
屋里,孟冬正带着自己的儿子孟浩坐着吃糕点:“慢点吃,你瞧你,一副没吃过好东西的小家子气。”
“孟家大郎,你去给我再倒点水,那个二郎三郎,快去做饭,多放点米,把剩下小半扇猪肉也切了,拿去炒菜。”
孟冬大手一挥,开始使唤几个兄弟干活,俨然把这当自己家了。
沈奕宸咬着牙,念在她们是孟卿禾的长辈不敢乱来。
他不知道孟卿禾会不会认这些长辈,不敢贸然得罪。
“沈奕宸,你们人呢,死哪去了,还不出来迎接老娘,我看你们最近是骨头痒痒,欠抽了,当心老娘拆了你们的皮,把你们统统都送到南风苑换钱。”
一阵粗鲁的叫骂声从屋外传来,开口的人似乎十分生气,不停歇地辱骂着,骂声里夹杂着许多胡言秽语,粗鄙不堪。
沈奕宸听到声音,一时之间恍了神,一眨眼的功夫便反应过来,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
转眼之间,就跟变脸似的,脸上满是恐惧害怕之意。
他颤抖地朝孟冬添了一杯水,说是一杯。
其实半杯都被他倒到了孟冬的衣服上。
孟冬还未从屋外的骂声中回过神,就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水溅湿,大怒道:“你这个蠢货,连杯水都倒不好!”
沈奕宸似乎没听到孟冬的怒骂似的,浑身颤抖地向她求救:“姨母,求求你,救救我们,妻主要把我们打死,她还想把我们抓去卖钱。”
孟浩看了看屋外,紧紧地抓住孟冬的袖子,不安地:“娘,你不是说她变好了?”
孟冬看着沈奕宸如此害怕的模样,脸色也有些紧张,但还是故作镇静地说:“我听说她前段时间不是不去赌博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姨母,你有所不知,妻主她不是不赌了,而是赌的越来越大,前段时间不去赌,那是因为她妻主那是受伤了,下不来床啊!”
沈奕宸声泪俱下,越说越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