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言之心中更凉,抿紧干涸的唇,死死盯着南宫明烛。
眼前的帝王面上挂着懒散的笑容,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尽是深沉的心机,仿佛稍有破绽就会被他窥探出。
可他手段再狠辣,只要咬死了不开口,他又能如何?
南宫明烛恶劣地笑了笑,低低出声,犹如恶鬼的低吟。
“不如,朕让你们玩个游戏,如何?”
——
白月光的医术的确很厉害。
相比宫里医官类似于木乃伊一样的包扎术,白月光处理伤口精巧而又干练,洒上药之后几乎让人感受不到疼痛。
不过她还是让月流云老老实实躺几天再下床。
白月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笑道:“这位姐姐,你长得真漂亮。”
月流云怔了怔,随即莞尔一笑,心里乐开了花。
宫里美人这么多,白月光整日欣赏着她们的盛世美颜,竟然还能说出夸她漂亮的话。
不管是真是假,好听的话就是让人心情愉悦。
“谢谢,你也很漂亮。”
月流云还是没忍住,用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手感极好。
白月光拨开她的手,道:“哎呀,姐姐,我说真的。”
“你和我见过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她叹息道,“这宫中的人眼睛中都藏着浊物,唯有你透彻清明。”
月流云失笑。
这可不就是清澈的愚蠢。
“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姐姐你的骨架,你的骨型很完美……”白月光喋喋不休道。
月流云:“……”
我谢谢你。
这就有点儿恐怖了。
不愧是医者,这关注点就是独特哈。
两人正说着话,忽而间,半开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月流云微微惊诧。
只见叶昭希穿着老气横秋而又华贵的衣服,却难掩眉眼间的青涩,她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弥漫着苦涩的药,一小步一小步进来,生怕洒了似的。
“白神医,这是哀家按照你的吩咐熬的药。”
月流云惊了。
这药应该是给她的吧。
她何德何能,竟让太后亲自为她熬药,怎么到这种地步的。
白月光接过她手中的药,低头闻了闻,露出笑容来:“多谢啦。”
她又对月流云解释道:“姐姐放心,太后是想跟着我一起学习医术,若无他人在场,繁琐的礼节皆可免去。”
叶昭希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朝月流云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
月流云接受了这个事实。
再倒反天罡的事情都经历过了,这个相比之下就算不了什么了,只能算是两个年轻女孩子聚在一起,商讨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挺好的。
“那就多谢神医,多谢太后了。”月流云颔首道。
白月光笑意盈盈地说道:“姐姐,需要我喂你喝药吗?”
“那倒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好吧。”
月流云捧着药碗,刚凑上去喝了一口,就被苦得头皮发麻,脸皱成一个苦瓜。
白月光和叶昭希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
叶昭希不知从哪里掏出来几块用油纸包着的糖果,贴心地递给月流云。
“谢谢。”
月流云十分感激地看了一眼叶昭希,而后埋头,气吞山河地一口闷了药,随即以极快的速度将糖果送入口中。
白月光则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动着,坏笑道:“姐姐,你知道你昏迷的这几日,都是怎么喝药的吗?”
“昏迷的时候还要喝药啊……”月流云委实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没有可以注射的药物和方法,不明所以地顺着她的话问道,“怎么喝的?”
白月光神秘一笑,低声道:“是陛下喂你喝的。”
她挤眉弄眼,暧昧不清地笑着,说道:“你想知道陛下是怎么喂你喝的吗?”
月流云:“……”
靠,这经典的桥段还是轮到她身上了。
更主要的是,居然还被人看见了,羞耻感加倍。
月流云厚如城墙的脸皮头一次有些绷不住,耳根倏然一红,轻咳一声道:
“……并不想知道呢。”
求你了祖宗,快别说了。
白月光却越说越兴奋,道:“哎呀,姐姐别害羞,让我来为你描述一下,我当时亲眼看见,陛下亲了你……”
叶昭希轻轻搡了一下白月光,轻声道:“白神医……”
“别,让我说完,”白月光继续补充道,“不仅亲了你,还亲了好久好久,我估计亲的时间比喂药的时间长多了。”
“还有啊……”
白月光眼睛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还想继续说下去。
叶昭希却连忙手动捂住白月光的嘴,略带惊恐地看向门外。
“唔唔唔……”
白月光睁大眼睛回头,却见南宫明烛抱着手臂半倚着门框,身形高大而极有风姿,状似慵懒,深沉的眼眸直勾勾地注视着这边,不知道听了多久。
白月光:“……”
叶昭希讪笑一声,道了句“皇上”就立即以极快的速度拉着白月光,逃一般地离开了。
月流云:“……”
南宫明烛挑了挑眉。
月流云见他一直站在门口,疑惑地问道:“为何不进来?”
“刚去地牢,身上沾了些血,脏。”南宫明烛轻笑道。
月流云无奈道:“进来吧,我又不嫌弃你。”
总不能让他一直就那么站着吧,再说了,她哪有那么矫情。
更何况,她身上都是血、污泥、和雨水的时候,他也未曾松开她半分。
“好。”
南宫明烛含着笑,缓缓进来,身上的确沾染着浓烈的血腥味,紫黑色的衣袍上还残留着被血迹濡湿的痕迹,混杂着他身上所携带的梅花的香气。
他注视着她,勾唇道:“其实……我方才是在担心你会责怪我。”
“责备什么?”
“没有按照你的想法,送你回启明将军府。”
南宫明烛坐到床榻上,闻言眸光一动,微凉的手触到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低声道:
“宫里有最好的医师,你放心,等你伤好了,再送你回启明将军府。”
“他应该没有对你生疑。”
月流云好笑道:“你是为了救我,这有什么好责备你的。”
她凑近他,眨了眨眼,轻声道:“我还以为你在担心……我会因为你亲了我而责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