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潇也是在开始行动之后才发现他们并没有商量要去哪里,但是他回头看了看身后还清醒着的两个人:一个无家可归,一个有家难回。
云潇不知道去哪,后面的三个人就更不知道去哪了,更何况盛朝辉还在昏迷着。所以基本是云潇往哪走,后面的三个人就跟着往哪走。
他也就懒得再停下来和他们商量去处,此间的形势并不乐观,能节约一些时间就能多跑一段距离,反正只要朝着远离这个地方的方向跑就对了,所以跑去哪真的重要吗?
其实还是重要的,云潇还有牵挂,所以云潇调转方向,开始朝着彭一刀的六弟子所在的那个山洞行进。
邬玉安、云小雪和岩浆小猪都在那,一来看看他们是否安全,二来和他们会和之后也方便自己确定接下来的选择。
从现在的形势来看,二皇子必然接管银武国,而且他的身边还有那个强力魂师辅佐,按照青龙武魂的判断,那个强力魂师有极大的可能是暗魂殿的人,那么二皇子的背后就还有暗魂殿。
虽然消灭暗魂是他和青龙武魂的目标,但做任何事都要一步一步来,步子大了,就难免会受伤。
他现在不得不考虑新的出路了,新的出路其实也就是新的逃亡。
对于一个一直待在剑宗,最近几个月才被迫成为野猪林常客的他来说,逃亡实在是一个很茫然的概念。
他对这个世界所知甚少,逃亡也是最近才接触到的。
云潇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理出个头绪,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了老六所在的山洞,在山洞口,云小雪和邬玉安正在打坐,他们二人看到云潇后,都是先惊后喜,急忙迎了上来。
“大哥,你回来了!”
“师兄,没受伤吧!”
两个人看到云潇都很高兴,云潇不在,他们都感觉失去了主心骨,即便是打坐修炼,都有一些心烦意乱,难以静下心来。
看到他们在这里都很安全,云潇也很开心:“你们都还好吧?”
“我们没事!”
“这里一直都很平静,什么事都没发生。”
“那就好。”
云潇扫了一眼周围,也没看到岩浆小猪,再瞧了瞧邬玉安的后背,似乎也没有岩浆小猪,忍不住问道:“猪哥呢?”
邬玉安也四处看了看,然后无奈地说道:“猪哥可能是在这里待着太无聊了,想必是去哪里散心了吧。”
“这样啊。”
云潇想了想,觉得现在的岩浆小猪,自保应该不成问题,他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黄黎随后赶到,云潇三人帮助他把还在昏迷中的盛朝辉扶进了山洞,找了一个还算平整的地方让盛朝辉躺下。
“大哥,发生了什么,大皇子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邬玉安看到盛朝辉不省人事,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虽然从被云潇带到这个山洞的那一天起,他就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有了一个基本的心理预期。但是他实在没有想到,被干掉的会是大皇子,而且彭一刀还没有回来,他忍不住猜测这里面有故事。
“是啊,师兄,大皇子怎么会受伤?”
云小雪关切地看着盛朝辉,这一段时间,她对盛朝辉和黄黎的印象还不错,她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
云潇试着解释大皇子的遭遇,安抚一下他们紧张的心情,说道:“你们不要太担心,大皇子的伤势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他之所以处于昏迷状态,是被彭门主打晕的,至于他腿上的伤,是被他弟弟刺的,不过都不是致命伤,死不掉的。”
云小雪听后放下心来,只是有点想不通盛朝辉的弟弟为什么会刺他的哥哥。
邬玉安则若有所思,他的关注点都在彭一刀这,大皇子是被彭一刀打晕的,这就是他最担心的情况,他们所有人都在赤刀门的地盘上,如果彭一刀出现意外,那将是致命的。
只见他神情严肃,然后大胆地得出了结论:“这么说,彭门主又叛变了?”
“什么叫又叛变了?你才叛变了呢!你全家都叛变了!”
彭一刀刚来到山洞前,就听到有人在说他坏话。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晚回来一会儿,居然被贴上了叛变的标签。
被贴标签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但是如果这个标签贴得确实有些符合人物特性,那就很让人愤怒了。
那是一种不情愿但又无法反驳的狂躁,谁愿意让别人看透呢?
他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怒气冲冲地盯着邬玉安。
邬玉安有些害怕地躲到云潇身后,“彭门主?可是大哥,这是什么情况?”
云潇拍了拍他,示意他不要害怕,但同时也不要再说话了。
然后朝着彭一刀挥挥手,让他收敛一下,不要吓坏了邬玉安。
氛围缓和之后,他就把在黑虎宗发生的事情向邬玉安和云小雪描述了一遍。
“所以,彭门主打晕大皇子,只是为了带他回来?”
“是的!”
邬玉安放下心来,要说这个山洞可是彭一刀的地盘,如果彭一刀真的叛变了,那这里可就太危险了。
“彭门主,多有得罪,小弟这就给您道歉!”
邬玉安说着朝彭一刀施了一礼。
“算了,”彭一刀并没有深究,毕竟云潇还在这里,他也不能把邬玉安怎么样,“老六呢?”
彭一刀转了一圈都没看到老六的身影,忍不住心中疑惑,他的几个弟子都是很听话的,没有他的命令一般不会单独行动。
邬玉安答道:“老六说他很担心刀锋城的情况,要去刀锋城附近看看有没有需要救助的赤刀门弟子,他好去帮帮忙。”
“原来如此,那我去找找他。”
彭一刀说完就下山去找老六了。
云潇觉得也不能让岩浆小猪在外面太久,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要跑路了,于是对邬玉安说道:“玉安,你去附近找找猪哥,如果遇到了就尽快带他回来,当然,如果没遇到,你也别走太远,安全最重要。”
“好的,大哥。”
“黄兄,你注意一下周围的情况,接下来,我要为大皇子疗伤。”
“好!”
“小雪,你守在我身边为我护法。”
“放心吧,师兄。”
云潇来到盛朝辉身边,清理了一下他的伤口,然后运转青龙武魂的本命魂技青龙秘术,碧绿的流光从他的手掌中倾泻而出,流注到盛朝辉被刺伤的右小腿的伤口上。
生命之力不仅能用来补充魂力,还可以用来疗伤,虽然不能达到活死人那么神奇,但是肉白骨还是可以做到的。
云潇就曾想过要不是遭逢暗魂当道的乱世,青龙武魂又怀着深仇大恨,他完全可以当个医者,混口饭吃。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首先,暗魂不除,他是医不过来的;其次,青龙武魂的大仇不报,又怎会安心陪他在人界瞎转悠。
盛朝辉右腿上的伤口在碧绿流光的润养下逐渐生发出新的肌肉,伤口慢慢愈合,也不再流血了。
右腿治疗完毕之后,云潇又开始治疗盛朝辉的左腿。
但是在治疗左腿之前,云潇突然生出一些小心思。
要不要完全治好盛朝辉呢?如果他又活蹦乱跳了,会不会想要去给他的父亲银龙王报仇?
盛朝辉确实很有做这种傻事的潜质,进入现在这个阶段,救人是一个高风险而且看不到回报的事情,他不想太深地陷入其中。
不过他最后还是放弃了不完全治好盛朝辉的想法,如果盛朝辉真的想不开,就让他自己去吧,他已经仁至义尽了。大不了他带着云小雪和邬玉安继续跑路,反正他们已经没有家了,正好可以四海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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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彭一刀和邬玉安都没有回来,但盛朝辉总算是醒了。
“公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云潇治好盛朝辉之后就和云小雪在洞外守护,黄黎留下来照顾盛朝辉。
“还好。”盛朝辉挪动自己的双腿,刚想忧伤地叹口气,腿还没疼,他的嘴已经歪了起来,但是他的嘴只歪了一半就尴尬地停下了,因为他发现他的腿居然不疼了。
他坐起来,看着自己的双腿,用力地抖了抖,腿部虽然还有血迹,不过已经活动自如了。
“什么情况?”
他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黄黎,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的腿被他的弟弟废掉了。
可是腿上的血迹是如此鲜明,又怎么会是一场梦呢?
“是云兄治好了你的腿伤。”
“我们欠云兄的人情实在是太多了。”盛朝辉颇有些感慨,作为一个皇子,他一直都是给予恩赐的对象,从未想过会有倒欠别人人情的一天,而且还是人命关天的天大的人情,甚至还不止一次。
黄黎低下头,没有说话。他能说什么呢?他和盛朝辉其实是一样的感觉。
“云兄呢?”
“他和云姑娘正在外面守着。”
盛朝辉刚想说叫他们进来,然后又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了,不禁觉得有一些好笑。
他在黄黎的搀扶下起身,来到了云潇的身边。
“云兄,多谢你救了我的命,又治好了我的伤。”
“盛兄,你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云兄大恩,我现在没有能力报答,容我以后再报。”
“我也不是图你的报答才救你的,盛兄作为大皇子,不嫌弃我等只是一介草民,与我等结交,这份心意已经很难得了。”云潇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斟酌着继续问道:“只是不知道盛兄今后作何打算?”
云潇其实已经想好了,只要盛朝辉决定去找二皇子报仇,他就要和他说再见了。
想在这个世界上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已经很难了,所以他不得不离有作死倾向的人远一点。
“我决定逃离银武国。”
云潇张开的嘴巴赶紧闭上,因为这个回答不是很贴合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的主题。
不只是云潇,黄黎也很吃惊地看着盛朝辉。
只有云小雪搞不清楚这几个人怎么突然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盛朝辉笑了笑,“你们不要这样地看着我,我又不傻,现在去找盛耀辉,我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吗?”
“你不想为银龙王报仇了?”
云潇虽然很不愿意让盛朝辉想到这一点,但他确实很好奇盛朝辉为什么不想报仇了。
“当然想,我恨不得现在就过去找他们,奈何对方太强大了,凭我的实力根本做不到,云兄可以救我一次,再救我第二次,但是我总不能一直指望云兄救我第三次、第四次吧。”
云潇心道:“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不过了。”
“盛兄能想开就太好了,其实我也想帮助盛兄消灭暗魂,为银龙王报仇,但是我们得循序渐进,直接挑战敌人的首领,并不可取。”
“是啊,报仇的事只能拖一拖了,我们要先活下来。”
“盛兄可是有计划了?”
“还只是一个雏形,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可行。”
“可以说给我们听吗?”
“当然可以,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有什么不可以对你们说的。”
盛朝辉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忖该怎么说:“我是想依托于别的势力来对付盛耀辉,例如一直和我们银武国不和的耀璃国和金罗国。”
“可是公子......”
听到盛朝辉说要投奔耀璃国和金罗国,黄黎的表情略显苦涩。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们都是我们银武国的敌人,之前经常组成联军来侵犯我们,我这样做等于是投敌,和他们一起进攻银武国,其实就等同于引狼入室。可是盛耀辉居然投靠暗魂,我无法想象银武国会在暗魂的统治下变成什么样子。我虽然也是投敌,但他们至少还是人类魂师。”
盛朝辉朝前走了两步,望着天空中洒落的皎洁月华,悠悠说道:“我其实也是存着一种侥幸心理,如果能借助耀璃国和金罗国来击败暗魂,然后又能培养自己的势力,在他们两败俱伤之后夺回银武国,那实在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美好的想望都像缥缈的美梦一样,让人欢喜但又深知它的不真实,所以叫做梦想。
不过任何事,只要能具象化,就有实现的可能。
盛朝辉的计划也同样如此,实现的几率渺茫,但是有可能。
其实生存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大多数时候都是因为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