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回家的路上,吹一吹冷风,脸上的红晕就消下了一些,为了不让慕梨担心,主要是怕他说自己。
柳朝阙还去打了冷水,洗了把冷水脸,这一冻啊,脸倒是不热,就是有点冰冰凉。
她又猛灌了一口水,从临时租的地方换了件衣服,喷了点空气清新剂,这才安心地回到了家。
只是本应该黑暗的房子中,一楼却亮着灯。
柳朝阙一想,坏了,估计是兴师问罪来的,她打消了刚起的翻墙的念头。
她推开了门。
“回来了。”
慕梨坐在沙发上,裹着一层厚厚的毯子,他没开暖气,客厅里有些冷。
她有些尴尬,结巴道:“是,是啊。”
“今天也是去做兼职吗?”他走在她的身边,嗅到了一骨子冷冽的味道。
“嗯。”她点头。
慕梨叹了口气,他开门见山地道:“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赚钱吗,这不算是……”
“可是你以前可没有想要去兼职。”他打断了她要辩驳的话:“不要跟我说你现在年纪大了这句话,你多大年纪,想要干什么,我不知道?”他哼了一声。
看见她有些复杂的神色,慕梨道:“是不是想要完成你的伟大理想?即使知道历史不可改变,也想要去试试?”
柳朝阙只好点头道:“是。”
她声音变得坚定起来:“即使历史不能改变,我也要做些什么,这样即使失败了,我也可以告诉自己,我做出了努力。”
更何况她曾经救过的人,即使他们过几天又死在别处,也算是她做出来改变。
或许有些人说,即使当时你不去救他们,他们也可能不会死。
但那时候救人的是她,不是别人,她怎么可以用不确定性来说服自己,历史书不会记录小卒,但历史不会,她们每个人都是历史。
身处在历史中,就有改变历史的可能。
“如果说付出生命呢,连灵魂都消失不见?”
他最终还是说出了真相。
柳朝阙愣了一下,问道:“什么?”
他又重复了一遍:“即使这样,你也想要去做吗?”
柳朝阙开始沉默了,她考虑了好多,章竹烟的卧底,战友的死亡,以及那隔海相望的两片土地。
离家五十年,归来人已空。
或许,人有时候真的会为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做些什么事情,即使他们并不会记得自己。
慕梨在她眼中看到了一往无前的坚定,即使她没有说话,他叹了口气:“那就去做吧。”他道。
房间里逐渐升温,被寒风和冷水冻出来的双颊变得通红。
“还以为你会拦着我呢?”柳朝阙笑着道:“我总觉得,当我失去了上一世的记忆的时候,她就不是我了,那么魂飞魄散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那样子我又怎么不愿意去闯一闯呢。”
“当你知道失败的严重后果后,你还是愿意去实行,那我又怎么可能不支持你呢?”慕梨白眼:“而且我什么时候拦着你了。“
心惊肉跳地看着她一步步走着钢丝,没法帮忙,只能干着急,即使这样,他也不愿意让她不开心。
“也是。”她挠挠头。
“小没良心。”慕梨道:“既然决定好了,就全力以赴吧,虽然没有退路,但你还有我啊。”
“你?”柳朝阙疑惑:“你能干什么?”
“保你一命呗。”他轻松地道:“你那么想守护他们,那我就守护着你。”
“我会一直陪着你。”他淡淡的话语说着最浪漫的话,即使失败的尽头是死,他也会让她活着,这是他的愿望,也是他所必须要实现的东西。
“在那之前我们先制定一个计划吧。”
柳朝阙还没感动完,他峰回路转。
“什么计划?”
“你不要跟我说你做的这些事都是走一步看一步?”
慕梨见她一副尴尬地模样,这次是真的气笑了。
“也不知道你怎么就歪打正着了。”
还真的给她搞成功了,现在的那个夫人,虽然不清楚她的底细,但根据他看人的经验,她对她是真的有点不同寻常了。
倒不是什么对异性的想法,而是一种可能连那人都不清楚的特殊感。
也不知道最后是狼抓住了兔子,还是兔子抓住了狼。
“可能是运气?”柳朝阙笑道。
“还笑。”
两人莫名就开始了一番讨论,讨论的结果是慕梨觉得她太过粗糙,柳朝阙觉得他太过格式:“看起来一点都不真诚。”
她评价道。
最终,柳朝阙还是实行她原来的计划,慕梨在后方提供资金支持。
“还有一件事。”慕梨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马油和一罐玉颜膏:“以后别用冷水洗脸了,早晚生冻疮,而且你这假装没喝酒的演技实在太过拙劣。”
用冷水洗脸来伪装自己脸上的红晕,却没掩饰自己的目光,不然又怎么让他有了点醉意。
“你知道了?”
“哼,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1月4号,说是去朋友家玩,其实是去烧烤摊打工。”
他又一一列举了她之前的所有动态。
“那我之前做的努力为了什么?”柳朝阙崩溃。
慕梨掏出了一串钥匙:“算是你不愿意开口的惩罚,这些是我之前攒下来的房产,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可以去这些地方。”
慕梨就和兔子一样,在各地都买了房,在w市就买了五座,他自己介绍说怕一个房子不保险,就多买了一个,如果出现危险的时候,还可以换个房子躲起来。
现实版的狡兔三窟啊。
柳朝阙震惊地接过钥匙:“那都给我了你怎么办。”
“我再买点呗。”他十分轻松的样子。柳朝阙流下来羡慕的口水。
在这个晚上,柳朝阙和慕梨坦白了一切,这存在一年的隔阂就在此刻消散,或许只是柳朝阙觉得他不理解罢了。
在快要睡觉的时候,柳朝阙打开她房间的灯,慕梨回头道:“还有一件事情,忘记跟你说了。”
柳朝阙转头看向他。
他认真且严肃地道:“我刚才说的那些不是什么情话,而是我一定会做的事情,你一定要记着。”
啪的一下,他关上了门。
客厅里的热气是不是开的太大了些,为什么她的脸这么的烫。
她捂着脸,慢慢地关上了门。
客厅里依然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