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颐面色铁青,只气得面颊一阵一阵地抽动。
司言目光扫视四座,清冷的声音响彻大殿:“诸位不会不知道燕王是什么人吧?燕王乃是燕皇一母同胞之亲弟,燕太后最为器重之儿子,若是燕王因我军背叛盟约而死,那么,燕国保存下来的主力会怎么样?会调转头来攻打我国,为燕王报仇雪恨。
“如此,我大宣未打败北芒国敌军,又燃起了和燕国之间的战火,大宣两线对敌,不知还要牺牲多少将士,才能守护我国安宁,难道这是诸位大臣愿意看到的吗?”
朝臣们一阵沉默,有些人知道其中利害,可是谁也不敢说啊。
这些年来,反对辛丞相的朝臣,有很多连尸骨都找不到的。
辛家的凶狠毒辣,直叫人望而生畏,不得不屈服。
董颐冷哼一声:“司姑娘真是说得神乎其神,燕国区区一个弱国,有何实力敢与我大宣为敌?”
贺玄站在一旁帮腔道:“就是,燕国弹丸之地,我大宣国土数倍于燕国,何惧燕国?”
司言神色清冷,转眸看向董颐:“燕国区区一个弱国?二位说的是十年前吧?”
她厉声开口,“二位可知,如今的燕国大军,在燕王训练之下,早已连北芒国军都刮目相看?
“北芒国军在边关屡屡小看我军,却丝毫不敢小觑燕国军队,燕军因我国违背盟约而身陷绝境之时,燕王仅率五千人马,便斩杀了北芒国军数万将士,你们还敢说这不是实力?还敢说燕国不足为惧?”
贺玄冷哼一声:“司姑娘这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这是已经发生的铁定事实,燕国军队凶猛强悍,燕王名震天下,二位大人不肯承认,自欺欺人而已。”
祁子煜挺身站了出来:“父皇,燕龙弈军队确实不容小觑,我国这次能够消灭北芒国军二十万,燕国出力不小,燕国将士的勇猛,我大宣将领深有感触。”
董颐深吸口气,满面嘲讽:“可燕龙弈中了敌军狼毒箭,本来都要死了,是司姑娘救了他,司姑娘可真是帮我国救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兵部尚书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早已说过,我司言救的不是敌人,而是盟友,我救的也不是燕龙弈,而是大宣。”
董颐气得一甩袖子:“好一个能言善辩的司徒之女!”
司言不理董颐,转眸看向皇帝:“陛下,我国与燕国联合抵抗北芒国,早已立下国书,却有人力劝陛下违背盟约,坐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此计乃是愚蠢亡国之计。
“此举不但有损我国军威,有损陛下皇威,有损大宣声誉,致使我国失信于天下,还险些得罪燕国,引起战火,甚至搞不好,还会颠覆我大宣江山。
“臣女以为,提出这一计谋之人,让我大宣上至陛下,下至黎民百姓,都为他的愚蠢买单,此人真可谓居心不良,用心险恶,罪大恶极。”
朝臣们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司言这一顶帽子扣下来,显然是要追究罪责。
当初带头谏议此事的兵部尚书董颐,更是脸色都白了几分。
辛蕤都被司言这一通给说蒙了,好在他一直没说话,火烧不到他身上来。
就算真出了事,把兵部尚书董颐推出去就是了。
司言对着皇帝拱手一拜:“陛下,臣女很想知道,这满朝文武究竟是谁这般无耻,提出了如此害国害民之下策?”
皇帝嘴角抽了抽,当日也是朝议,兵部尚书董颐慷慨激昂,表示大宣可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人之利。
朝臣们也一个劲儿地鼓吹附和,说是能让北芒国和燕国两败俱伤,大宣坐享其成。
那日听得他也是热血沸腾,激动不已,如今到了司言这里,竟成了害国害民的馊主意?
兵部尚书铁青着脸道:“司姑娘,坐收渔人之利,本是大好计策,若不是你泄露我国军情,招来北芒国大军,北芒国和燕国两败俱伤,我们岂不是坐收渔人之利?”
“是啊,是啊……”
“董大人说得极是。”
“这个计策原本是没有问题的。”辛蕤一党的朝臣们连忙抓住这个机会反击。
司言浑身气势骤然一变,目光犀利扫过众臣,最终落到董颐身上。
“看来,当初力荐陛下违背盟约之人,是兵部尚书董大人了?”
“是我。”兵部尚书顿了一下,谨慎开口,“和众臣联合商议,经过百官朝议,最终由陛下拍板决定的。”
皇帝神色微有不悦,怎么?推到他头上了?
皇帝目光一深,冷冷开口:“就是董爱卿先提出来的,朕有印象。”
朝臣们顿时安静下来,不说话了,陛下已经发话,出头鸟是董颐,和他们没关系。
董颐面如死灰,却不甘心当替死鬼:“陛下,老臣真是一片忠心啊!”
司言冷笑道:“兵部尚书若是真心为国,就当在大军出发之前提出此计,由雍王和一众武将共同商议,可是,兵部尚书等雍王出发之后,才力劝陛下下旨,不许雍王出兵,足可见兵部尚书的真实目的,乃是挑拨陛下和雍王之间的关系。”
“你!你简直血口喷人!”董颐只气得面色通红,没想到司言竟将他们的最终目的揭露出来。
皇帝目光骤然一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满朝文武。
原来,这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吗?为了信王,他们就这般对待雍王?
司言不慌不忙,娓娓道来:“董大人说我引来敌军,更是无稽之谈,北芒国大军岂是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不是因为北芒国一直侵扰我国国土,抢掠我边关百姓,我国才下定决心和燕国联合出兵,共同抵抗北芒国的吗?”
司言一连串发问,让不少朝臣脸色发红。
董颐面色苍白,耳朵一阵嗡嗡作响,他刚想张嘴,司言冷锐的目光便如刀锋一般扫向他。
“至于董大人所说,让北芒国和燕国两败俱伤,更是白日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