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道长,杨仙子,请下来一叙。”
夜幕下,街道上,一身金甲,仪表堂堂的姬发翻身下马,昂首向空中喊道。
方才听得各处火起,连王宫内都处处生烟,又见满天火箭倾泻而下,直将其吓的全身颤栗,跪求皇天拯救。
可皇天没有降下甘霖,一名绝世仙姿的少女却身披七彩霞光而来,抬手释放出七彩仙莲,凭一己之力,守护了西岐整座城池。
从那刻起,他便自地上爬了起来,翻身上马,独自跃出王宫,一骑绝尘般来到此处,正好拦住兄妹二人……
高空中,秦尧默默收起元屠剑以及仍旧挂在剑上的尸体,温声说道:“三妹,我们下去打个招呼吧。”
他并不敬畏姬发,但出于对紫薇大帝的敬重,他愿意给姬发几分薄面。
毕竟伯邑考生命虽短,但终究是姬发的大哥,两人还是感情十分深厚的那一种。
这种情感在伯邑考觉醒前世记忆后会被冲淡,却不至于被完全冲散……
“我听二哥的。”
夜风中,杨婵低头看了眼姬发,旋即笑着向秦尧说道。
秦尧笑了笑,遂带着她一起飞落至姬发面前,拱手道:“拜见武王。”
“不敢当,不敢当。”
姬发连连摆手,偷偷打量了杨婵一眼,笑着说道:
“今日多亏了有你们兄妹在,否则西岐只怕是要被付之一炬了。
特别是杨婵姑娘,当初先王能回归西岐,全靠您一路护送。
只可惜他老人家福薄,前些年便撒手人寰了,无法再与姑娘重逢相聚。”
杨婵道:“西岐代商是天命所归,我也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无论是当初护送文王,还是现在守护西岐,皆因如此,当不得武王夸赞。
此外,文王归国后,励精图治,强国安民,令西岐有了霸业基础,完成了自身使命,对得起自己身份,见不见我,都不影响什么。
因此,武王言重了。”
听到这里,姬发眼底闪过一抹赞赏,心底升腾起一阵温热,柔声说道:“天下奇女子,无出姑娘其右者。”
秦尧眉峰微扬。
对方的上句话,还是正常的感谢与感慨,哪怕是搬出已故的文王拉近关系也实属正常。
但这后一句夸奖,显然就不太对味了……
“武王,西岐之危已解,我们兄妹也该离开了。”念及此处,秦尧立即提出辞行。
姬发面色微变,连忙说道:“二位拯救了西岐城,功在江山与社稷,怎能就这么走了呢还请去王宫一坐,小王定然好好答谢一番。”
秦尧摆了摆手,足下生云,托起了他与杨婵:“事了拂衣去,不思功与名。武王留步,我们先行离开了。”
说罢,不等姬发再度开口挽留,筋斗云便扶摇而上,直入青冥……
姬发昂首望着天空,心底忽而怅然若失。
这人间的王权富贵,对于仙神来说好似不值一提。
在这种情况下,武王有意,神女无心,终究是如镜花水月罢了。
……
“哥,你等的是不是这场大火”
夜半三更时,回到杨府后,杨婵突然伸手抓住秦尧衣角,一脸认真地问道。
秦尧被迫停了下来,笑着转身:“杀劫之中,天机朦胧,即便是圣人也无法未卜先知,何况是我”
事是这么个事儿,好处也拿到了,但该不承认的,还是不能承认,主打一个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
杨婵脸上闪过一抹迷茫,喃喃说道:“那会是什么呢”
“别想了,早就告诉过你,什么都没有。”
秦尧伸手拍了拍她肩膀,转身召唤出封鬼榜。
杨婵并未停止设想,却也没有继续追问,眼睁睁看着二哥召唤出专业劝降使石矶娘娘,继而将罗宣的神魂丢入正堂……
未几,看着石矶正对着他们关闭上堂屋大门,杨婵忍不住问道:“哥,封鬼榜中那么多英魂,你为何偏爱使用石矶娘娘呢”
秦尧:“……”
使用是什么鬼。
那叫驱使好吧
“怎么沉默了……你不会是,对她有什么想法吧”杨婵紧盯着他眼眸问道。
若是有想法的话,自然是乐意多见到对方。
“你操这么多心呢”秦尧没好气地说道:“去去去,赶紧回房睡觉,有什么话明早再说。”
“我是你亲妹妹啊,为你操心不是应该的吗”杨婵理直气壮地说道。
秦尧说道:“等我有了媳妇儿就不疼你了。”
杨婵面色一变,干笑道:“那怎么能行呢你们俩一起疼我不好吗”
正当秦尧逗弄妹子时,堂屋内的石矶成功说服了焰中仙,带着对方推门而出,迎着兄妹二人望来的目光露出一抹璀璨笑容。
“焰中仙罗宣,可愿听封”
秦尧瞬间正色起来,严肃问道。
“罗宣听封。”原先狂傲不羁的焰中仙,此刻已然温顺了很多,跪俯在地,聆听敕命。
秦尧沉声说道:“火龙岛炼气士罗宣,因一时嗔念,下山辅助殷郊,抗击天命,火烧西岐,本应严惩。
可念尔修行不易,又有同门之谊,且未曾铸成大错。
特敕封尔为地府阴律司司长一职,主管生死簿与勾魂笔,为善者添寿,让恶者归阴,位卑权重,往尔知悉,珍惜,恪尽职守。”
罗宣拜道:“多谢神使……”
看着乖乖叩首的罗司长,秦尧微微一笑,翻手间召唤出封鬼榜,温声说道:“罗司长,请入榜吧。”
罗宣当即起身,化作一道火光,径直飞入封鬼榜……
石矶面带笑容地看着这一幕,待神使转头看向自己时,立即说道:“我在榜内闲不住,还有什么事儿需要我效劳的吗”
秦尧想了想,缓缓说道:“目前最紧要的事情还是灭商之战,若你不怕危险的话,就化作我的眼睛,帮我盯着战场动态吧。”
石矶点点头,不假思索地说道:“好,我这就出发去战场!”
战场上。
周军阵营。
姜子牙很快便收到了罗宣火焚西岐城,杨氏兄妹临危救难的消息,一时无言。
真要是论起来的话,这功劳足以在封神榜上为二人争两尊上神位了。
毕竟西岐是灭商的关键,若非是杨氏兄妹护住了西岐城,护住了西岐王室,那么他们这些领兵在外的元帅将领,乃至普通士卒,又是在为谁而战呢
只不过,那两兄妹大抵是瞧不上封神榜神位的,自己倒也无需在封神榜上为他们留下位子……
“元帅,哪吒三兄弟求见。”就在他坐于帅帐内沉思之际,门外的侍卫突然高声喊道。
姜子牙如梦初醒,回应道:“让他们进来!”
转眼间,三兄弟一起踏入营帐,抱拳行礼,口颂元帅,礼节无缺。
姜子牙脸上挂着温和笑容,轻声问道:“你们三兄弟联袂而来,有何事通禀”
哪吒认真说道:“元帅,殷郊凭借着从广成子师伯仙府中盗出的番天印,在战场上所向无敌,我们师兄弟皆不是对手,以至于只能高挂免战牌。
但一直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我建议去将我大哥请来,对战殷郊。”
姜子牙早就猜到了他会这么说,甚至针对于此,早就有了应对动作:“师侄不必担忧,我早早的便让龙须虎赶往崆峒山了,不出意外的话,广成子师兄这两天便会到来。”
哪吒:“……”
原以为拉上两名哥哥一起过来能起到施压效果,不曾想姜师叔还对他留了一手!
翌日。
随着广成子的到来,殷郊赖以依仗的番天印见了正主便不灵了,自身神通又远远不敌广成子这种老牌金仙,因而速败,迅速施展土遁逃亡。
广成子念着师徒之情,实不愿亲自弑徒,但阐门副教主燃灯就没有这番顾虑了,不仅施法擒住了殷郊,甚至命武吉犁耕了殷郊。
虚空中,早已等候多时的柏鉴立即出手,牵引着这位大王子前往岐山封神台……
其实若无封鬼榜,殷郊还能有归国劝说纣王的机会,可恰恰是因为有封鬼榜在,柏鉴根本不敢放人,就怕自己一个没看住,这英魂便落入了杨戬手中!
而在殷郊死后,纣王仿佛也认命了,不再派兵攻打西岐,更没有了曾经的雄心壮志,只是待在寿仙宫内与妲己高乐。
自他之下,百官默然,无人请战。
甚至是无人再说这件事情,君臣仿佛都把西岐给忘了。
但是,西岐可忘不了他们!
大周十三年,孟春月。
姜尚发布讨商檄文,正式拉开西岐反商大幕,六十万雄狮出西塞,旌旗遮天蔽日,兵将连绵成海。
如此情景,如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抽在殷商君臣脸上,甚至是掰着他们眼睛告诉他们,别特么睡了,该我反击了。
都说别人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那纯粹是巴掌打的不够狠!
反正纣王是被打醒了,立马召见群臣,商议对策。
班中飞廉出列,力推三山关总兵孔宣为帅,抵御西岐大军。
纣王这时候根本没得选,只能加封孔宣为大元帅,圣旨加急明发三山关……
时任三山关总兵的孔宣领下旨意后,立即调兵遣将,施展神通,将三军十万军马,半日内便带到了金鸡岭,挡在西岐军东出的必经路上。
对于西岐军来说,六十万对十万,按理说优势在我,只要不是闭着眼睛打,亦或者没遇到军神级别的人物,胜算至少在七成以上吧
怎奈这是凡兵如草芥的神魔世界,真正决定胜负的不是军队,甚至不是谋略,而是双方仙神!
孔宣凭借着一己之力,打的阐教群仙睁不开眼,洪锦,哪吒,雷震子,黄天化,陆压,燃灯……谁上谁挨揍,逼的姜子牙只能高挂免战牌。
所谓国难思良将,这会儿阐教仙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一人……
灰头土脸的姜子牙此刻也来不及顾忌什么面子了,立即派遣哪吒去请杨戬。
只是……人没来。
理由也很正经,阐门金仙们都不是孔宣对手,我一个天仙,拿什么去和孔宣斗
当然,这理由放在其他任何阐教仙身上都没毛病,但放在杨戬身上,从上到下一个信的都没有。
你现在说自己只是天仙了
先前死你手里的那些截教仙,哪个是正常天仙可以解决的
于是在一股无形压力的携裹下,姜子牙只能骑上四不像,前往西岐杨府处,亲自登门求助。
秦尧客客气气的将其接进正堂,却不等对方开口请求,便直截了当地说道:“师叔,我真不是端架子,非要您亲自来请我不可,而是我很清楚,我打不过孔宣。”
姜子牙面色微顿,道:“你身边不是还有那两个神秘高手吗”
秦尧道:“他们也打不过!就算是把我,杨婵,以及那俩小和尚,再加上所有阐教仙加一起,都打不过。
孔宣那厮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仙的级别,可谓准圣。而世间能降服准圣的,唯有圣人。”
姜子牙:“……”
沉默片刻,他忍不住挠头道:“师尊最重颜面,我若请他出手,只怕不是那么好请的,师侄可有办法教我”
秦尧说道:“师祖不好请,那就请其他圣人嘛。”
姜子牙心中一动,道:“我听说那两名神秘高手的师父便是西方二圣,师侄,你能不能……”
“不能!”
秦尧打断道:“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人情怎么也轮不到我来欠吧
若师叔不介意欠下西方教人情的话,可以去华山杨府找他们。”
姜子牙:“……”
他倒是不怕欠人情,主要是对那俩小和尚的身份有所顾虑。
他能看出来,这潭水很深,担心自己一旦跳进去,转过头来就成了道门罪人,亦或者是成为人人唾弃的道门败类。
看着他一脸纠结,心事重重的样子,秦尧嘴角飞速闪过一抹笑意,道:
“师叔,其实也不是只有这两个选择。如果你肯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可以带着舍妹去一趟女娲宫,求一下女娲圣人。”
姜子牙眼皮猛地一跳,心头瞬间警惕起来:“师侄,你想让我答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