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瑟瑟,冬竹看着面色铁青,一言不发的月娘,眼神中隐隐担忧:“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你说句话呀。”
“我没事。”
简短的三个字,冬竹只觉得现在自家小姐周身都被一股可怕的怒气包裹着。
“小姐,你莫急,那车夫也是府里的,回去你可以重重罚他。”
月娘回过头:“罚他作甚,他不过是一个听令做事的,想来这应该是付沅娘干的,她今日觉得我抢了她的风头,那眼神中的怨气都溢出来了。”
冬竹扶额:“小姐,我们去碧云庵要去多久啊?如果二小姐趁着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又将月尘院抢走了怎么了?”
月娘哑然失笑:“抢走就抢走了呗,那些路上的难民,因一个馒头一件御风的破衣裳而争抢,不也在努力的活着嘛,一个院子而已,我们也住不了很久了,至于去碧云庵多久,听师太的吧。”
主仆二人回到府中已近子时,院子里静谧得可怕。
这么静,像极了九岁的那个夜晚。
月尘院,多美的名字啊。
此时,从暗处飞出来一个黑衣人,直直就朝着月娘冲了过来。
不知姜云潇从哪里冒出来,眼疾手快将那人拦住:“月儿小心。”
便和黑衣人扭打在了一起,接着第二轮的战斗。
月娘拉着冬竹往院子外面去了,边走边喊:“救命啊,抓贼啊,府中进贼了。”
挨个院子的喊过去,黑衣人和姜云潇的战斗也紧随其后,一转眼便来到了前厅。
姜云潇毕竟从小习武,师从姜国公爷,那黑衣人明显败下阵来了。
连星在暗处,趁其不备,点了穴道,黑衣人就这样定在了原地,睨了连星一眼,连星赶忙回到暗处。
这时院中诸人也来了,个人神色不一。
付锦娘言语带刺:“大姐姐这是怎么了?自己不睡也得扰得全家人得不到睡吗?”
月娘没理她,只淡淡道:“有贼人闯入我的院中杀我,冬竹,去衙门报案。”
这时付锦娘也看到了月娘身旁的姜云潇,出言便讽刺道:“什么贼人?我看是你的肮脏事被撞破了,你要杀人灭口吧。”
姜云潇藐视道:“我念你是月儿的妹妹,不与你计较,月儿今夜在洮河畔跳祈福舞,不知是谁带走了她的马车,她只得走路回来,方才才进门,我只是觉得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才悄悄的一路护送,若不是这贼人突然冲出来,我定然也不会现身。”
付世青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好了,还嫌不够丢人吗?明日一早你就要去碧云庵了,这贼人我替你处理掉便是了。”
月娘冷哼一声:“父亲,他的目标在我,涉及到我的身家性命,我谨慎得很,我现下就送去衙门,不劳烦你了。”
姜云潇赶紧帮忙扛上。
付世青甩了甩衣袖,一肚子的火:“哼,看什么看,还不回去睡觉?”
暗地里却盘算着如何把那个黑衣人解救回来,或者杀人灭口。
出了付府的门,言栖和万乘便出现将人扛了过去。
月娘对着姜云潇道谢:“多谢你。”
“你我无需这么客气。”姜云潇有些不自然:“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对我这么冷漠。”
月娘礼貌一笑:“我觉得我好像没那么了解你。”
姜云潇的俊脸凑了过来:“你不了解我?我父亲都没你了解我,你到底是怎么了?”
“没有啦,天色已晚,公爷还是早些回府歇息吧,现下只怕姨母已经着急了。”
姜云潇也来了脾气,好言好语她都不说:“你不说就算了,我先走了。”
陵州夜间衙门也是有人值守的,现下几人到了门口击鼓鸣冤。
今夜值守的是肖业肖大人,曾在曹瑾的宴席上有一面之缘。
月娘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便将犯人交给了肖业,可是方才还怒目圆睁的黑衣人,现下已没了气息。
肖业慌忙去查看:“已经死了,看来是死士。”
“死士?”
在陵州,暗卫早已遍布大家大户,可是死士,这是明令禁止的。
“恕我直言,你得罪的这个应该是个大人物,日后应该加倍小心才是。”
月娘也陷入了思考,若是付家当真豢养了死士,那自己须得尽快脱离付家才是。
思毕,月娘朝肖业行了行礼:“多谢肖大人的提醒,今日这案子还劳烦大人费心了。”
寒暄过后,月娘又往付家走。
冬竹一路跟着失魂落魄的月娘,此番正在思考怎么出言安慰。
月娘察觉到了她的心思,放缓了脚步:“冬竹,今夜是不是吓着了?”
冬竹热泪盈眶:“小姐,冬竹没有被吓到,冬竹只希望小姐能够平平安安的。”
“放心吧,冬竹,好啦,别哭了,天快亮了,咱们快些回去拿点换洗的衣物就去碧云庵吧。”
就这样,两人上了碧云庵。
那师太显然还没收到消息,对着月娘便道:“施主既是祈福问罪而来,那你须得诚心诚意七七四十九日才行,贫尼恬安。”
月娘也怀有敬畏之心:“请问恬安师太,我应该如何做呢?”
恬安道:“施主你每日清晨跟着我们上早课,吃食也得随着我们,切忌碰荤腥,在这四十九日不得离开碧云庵,还有需得将这两本经书各抄写七遍......”
月娘虔诚的听完,便进了庵子。
月娘被安排住在后面的寮房,那个领路的小师傅说:“施主你便住在此处吧,你在庵里的功课都是恬素师太带着你做,不过现下恬素师太在后院洒扫,还未回来,施主你且在院中等等,我去寻她。”
主仆二人在院中转了转,冬竹擦了擦院中的石凳:“小姐,你先歇会儿吧,昨夜都没睡。”
月娘回之一笑:“无妨,你不用担心我。”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见门口有脚步声:“施主,贫尼恬素。”
月娘回过头去看,手上的苹果都险些掉了:“何妈妈。”
那恬素也惊讶了:“小姐。”
月娘后知后觉的笑了起来,她让言栖几人在陵州寻找,连乐坊都进了,没想到何妈妈在庵子里。
何妈妈冲过来抱着月娘:“小姐,真的是小姐,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月娘在何妈妈怀里,把头稍微隔开了一些距离:“何妈妈,真的是我,我回来了,但是不会待很久的,你怎么被那他们弄到庵子里来了?”
何妈妈放开了月娘,招呼着:“小姐你先坐,容我慢慢说。”
说完又进屋拿了盏花茶几个杯子出来:“小姐走后,冬竹年幼,我托了几个相熟的,把她送到浣衣轩去干脏活,勉强能活着,可是我侍奉了夫人这么久,他们肯定是不会放过我的,田氏逼我跳井,横竖我也该和夫人一起去的,我不怕,后来被扔到了乱葬岗,被之前的掌事师太救了,便一直留在了碧云庵。”
月娘紧紧握着她的手:“何妈妈你受委屈了。”
何妈妈抹了抹眼泪:“我不委屈,可是小姐你怎么又被他们弄回来了呢?现下还安全不?”
月娘分别以后发生的事都给何妈妈讲了一遍。
何妈妈听得哭了几场:“那小姐你现下是什么打算?”
月娘道:“我打算先与付家彻底了断关系,最好是过堂将我逐出家门,除名,然后我就带着你们回云州,咱们去过自己的日子。”
至于给原主母女和祖母的仇,之后一起报了。
何妈妈停止了哭泣:“小姐,我如今已经是佛门中人了,我佛能让我再见小姐一面,已经是慈悲了,小姐还是叫我恬素师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