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秦嬷嬷这番话,清仪内心久久不能平息。
因病程缓慢所以不被人察觉,若真是下毒,当年诊治的大夫说不定知道些内情。
“那为母亲诊治的大夫是哪一位?可还在府中?”清仪越听越觉得可疑起来,急切地问道。
秦嬷嬷沉吟片刻道:“是府中的王大夫,可他年纪大了,在夫人过世后没多久就回乡颐养天年了。”
清仪闻言叹了口气:“那岂非很难找到此人了……”
她不能打草惊蛇,只能暗中探查,但此人已经回乡了,甚至都不知他是何方人氏。
秦嬷嬷也看出了清仪的顾虑,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秦嬷嬷突然灵光一现:“他有个徒弟还在府里做大夫,或许能通过他找到这个王大夫。”
清仪思考了片刻,传了雪枝进来:“去请府中的大夫来,就说我身子不适。”
很快雪枝便带着大夫到了云舒院。
大夫为清仪把了脉,浅笑着开口:“大小姐身子没有大碍,大可放心。”
清仪道了句多谢,又随口问道:“先生瞧着眼生,我记得从前内院都是王大夫来的多些。”
那大夫摆了摆手:“大小姐久在宫中有所不知,王大夫是小人的师父,如今已回乡养老了。”
“哦?我倒是不知晓此事,只隐约记得他医术极好,您同他可是同乡?”清仪淡淡道。
那大夫有些骄傲,摸了摸胡须,不由多说两句:“我师父确实妙手,不过我是上京人士,他是柳州人,因着医术来了上京,我拜他为师也是机缘巧合。”
清仪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让知夏拿了赏银送了大夫出去。
等人走了,才转过头来吩咐雪枝:“你哥哥最近可还清闲?劳他替我走一趟柳州。”
安排好了此事,清仪躺在软榻上小憩,她一夜未眠,此时也不过浅浅睡了一小会儿。
午后江老夫人派人来传了话,清仪起身梳洗一番去了慈溪堂。
一踏进门便听见老太太的笑声,还有少女的娇笑。
江老夫人今日许是心情好,对着清仪也有了两分好脸色,对身旁的少女道:“仙儿,这是你仪姐姐。”
名唤仙儿的少女站起身来,她身着一件杏黄缎面刻丝小袄,下着一件水绿色的百褶裙,桃腮杏面,嫣然巧笑。
走上前来婷婷袅袅地行了一礼:“仙儿见过仪姐姐。”
清仪见她不禁微愣了一瞬,旋即对着她回了一礼:“见过妹妹。”
仙儿名唤许穗仙,是江老夫人娘家哥哥的孙女,一直很得江老夫人的喜爱。她的寿辰在下月,如今早早便把侄孙女接过来,是有谋算的。
清仪知道江老夫人是什么目的,她是想着把许穗仙嫁到江府来,好稳固她娘家的势力。
说起来许家也是江浙一带有名的富商,只是这家世摆在如今的江府面前,着实是不够看的。
况且这许穗仙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前世她心比天高,只想借着江府往上爬,跟城阳侯世子不清不楚,最后眼见着嫁不成侯府,又转头使了低劣手段跟三少爷江清言扯上关系。
可谓是将整个江府搅得翻天覆地。
清仪上一世也只是听闻她做的这些事,倒没见过她几面,如今见着不由心底叹息,这样灿若桃花的美人儿,却一心只扑在男人身上,实在可惜。
“阑儿怎么不在府中?”江老夫人问着清仪,又转头去看许穗仙。
许穗仙脸上泛着红晕,低下头去,表情不言而喻。
清仪心一沉,装作没瞧出她们的意思,轻声道:“哥哥一早便去了城郊千机营,如今年节已过,哥哥也是有官职在身的,自然不比前些日子清闲。”
千机营是圣上亲卫,是极好的去处,江老夫人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又转过头来对着清仪道:“仙儿初到上京,平日里若要出门交际的,你也带上她,也好让她多认识些京中贵女。”
清仪别有深意地看了许穗仙一眼,又敛下眸子称是。
这时二夫人李沁如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意:“母亲,承儿和言儿送了信来,不日就要回府了。”
李沁如被江老夫人如此看重,不仅是因着她出身高贵,还为着她为府中诞下一对双生子。
江清承和江清言自小便聪慧过人,如今又双双去了白桐书院求学。秋闱二人皆有名次,今岁因着春闱将近,年节也未曾归家,这次江老夫人过寿才说要回来。
江老夫人很是喜悦,拉着李沁如在身边坐下:“好好好,咱们家的儿郎都是有出息的。”
许穗仙也将话听了进去,她启程时父母专门叮嘱了她,若能嫁给大少爷是最好,再不济江家可还有两位适龄的少爷,都是有才华的。
她心里不禁喜滋滋的,面上也很是喜悦,抬头撞上了清仪的视线。
许穗仙觉得这个仪姐姐总是用探究的目光瞧着她,不由有些不大自在,低头捧着茶盏喝了一口,别过了视线。
过了两日便是上元灯节。
府中的小姐少爷都被特许出府,连久被关在房中的江容瑛都被放了出来,清仪给江老夫人请安时正好碰到她。
眼瞧着她瘦了许多,脸上的笑意淡淡的,穿着去岁的衣裳都有些不合适了。
想来被关着的日子是不好受的,吃穿用度也比不上从前。
清仪让雪枝送了几件新裁的衣裳给她,又挑了几件像样的首饰,今夜灯节,她总不好就穿着身上这身出门。
晚上她约了戚音然,江清阑也早早回来,同她一起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