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陛下赐婚,纳采问名都由礼部来办,又取了两家的庚帖由钦天监测算良辰吉日。
钦天监很快算下了日子,婚期定在了来年三月,时间不急不缓又是春暖花开的好时候。
圣旨刚下三日,樾王府就准备前来下聘礼了,同时还带了钦天监合好的婚期。
江家和樾王府隔着三条街,聘礼如流水一般,第一抬进了江府大门,那最后一抬都还未出樾王府。
看热闹的百姓都围在街道两旁,不由咋舌:“下聘就这样声势浩大的,到了大婚之日,还不知有多隆重呢!”
“是呀,这樾王爷久不成婚,还以为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如今开了窍,恨不能把王府搬空了给宁安郡主送去!”一妇人跟着附和道。
这时又有人说起前些日子的传言:“听说宁安郡主受伤失踪坏了清白,没想到还能得樾王爷如此看重!”
“胡说些什么?其中内情王爷自然比我们更清楚,人家宁安郡主马上就要成为王妃了,可不敢再乱嚼舌根。”
江老夫人站在主院笑得合不拢嘴,江闻远和江闻朔也休沐在家,一同出来接礼。
今日来替樾王府下聘的是户部尚书何云柏,他年过五十还是精神抖擞,穿着一身官服气质卓然。
他算是齐家的近亲里官位最高之人,樾王府的管家在一边唱诵着礼单,他则被请进了正堂喝茶。
这样的场合清仪是不宜出面的,她安心在云舒院绣着花样。
雪枝喜气洋洋地推门进来:“小姐,外面可热闹了,您是不知,那些聘礼摆了满院,一眼望出去都瞧不见队伍的末尾呢!”
玉枝也紧随她其后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提盒。
“王爷还托人偷偷递进来这一盒,说是专门给小姐准备的。”玉枝将手中的提盒放在桌案上,喜笑颜开道。
清仪在两个小丫头期待的眼神中打开了那盒子。
入目是一片流光溢彩,雪枝和玉枝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这是一顶九凤凤冠,点翠雕漆,美轮美奂,其上镶嵌了色彩各异的奇珍宝石,交相辉映,让人挪不开眼。
清仪上一世也成过亲,按着皇子侧妃的规制宫里替她准备了凤冠和婚服。
可那都是宫里安排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费尽心思的替她准备这样珍贵这样精致的凤冠。
她眼圈微微泛红,见提盒还有隔层,又拉开那个小抽屉。
里面放着一柄用金丝绣成的凤凰团扇,手柄用了剔透的白玉,那凤凰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配上这顶凤冠正好。
“王爷真是有心了,到时小姐戴着这凤冠出嫁,定会羡煞满城贵女的。”雪枝捂嘴调笑着。
这方主仆几人言笑晏晏,主院回廊处,江容瑾又躲在老地方,瞧着那一箱一箱似无穷尽般往里抬的聘礼。
她手中的绣帕都要被她撕碎,眼里是藏不住的嫉恨。
“小姐,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若是让老夫人和老爷瞧见了,又要说您不守规矩。”江容瑾的侍女玉秀站在她身后开口劝道。
江容瑾正是心中郁结无处发泄,转过身来就是一巴掌甩在玉秀脸上。
“你算什么东西?也来找本小姐的错处?本小姐还要你这个贱婢来教我规矩?”江容瑾一张脸扭曲地有些狰狞,发泄完也就转身往内院去了。
玉秀捂着自己被掌掴的脸,眼中氤氲,又不敢哭出声来,忙跟上江容瑾的步伐。
回到云锦院,江容瑾就嫌她哭丧着脸晦气,将她赶了出去。
她脸上挂了伤,心里也委屈,眼见着二小姐今日也不用她伺候 ,就准备回去休息。
正走到丫鬟们休息的厢房门口,就见含冬迎面向她走来。
含冬是宫里出来的,平时外院的丫鬟们都很敬重她,玉秀也一样,捂着脸喊了一句:“含冬姐姐好。”
含冬看她那一脸委屈样,将自己手上的桂花糖糕放在了玉秀的手中。
玉秀受宠若惊,想要拒绝,含冬却不松手,强硬地塞了回去,含笑道:“今日大小姐大喜,不仅封赏了红封,还赐下不少点心糖糕,你怎么不去跟她们一起分一分?”
玉秀笑得比哭还难看,接下桂花糖糕,不好意思道:“我们云锦院一向……主子一向不让我们在外面跟别人多说话的。”
含冬看到她脸上的伤,心疼道:“你也算是二小姐身边有头有脸的大丫鬟,怎么还伤了脸?”
“我……我是自己摔的。”玉秀嗫嚅着道。
含冬一脸的了然,安慰道:“主子不高兴咱们就要小心着伺候,二小姐瞧着是多宽厚的人啊,许是最近变故太多,一时心绪不佳,你也别怪主子们严厉。”
玉秀心里苦,也不敢对外说,不是二小姐最近才变成这样的,二小姐向来就是如此,只是在外伪装得好罢了。
见玉秀不开口,含冬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来,塞到玉秀怀里。
“我听说你家里老娘最近病了,人老了,病痛难免,这算我的一份心意。”含冬一脸真诚道。
玉秀的娘确实病了,还病得不轻,她多次向二小姐告假想要回家看看,可二小姐从未放在心上,不仅不给她准假,还说要节省院中开支,扣下了她一半的月例。
可她还是推辞道:“这……这怎么好意思要姐姐的银钱?”
“我当初一见你就觉得亲切,瞧着你们这些小丫头就像是瞧着亲妹子一般,你如今有了难处,不必跟我客气。”含冬笑着将荷包放在她腰侧,又替她整理了一下鬓角的发丝。
玉秀本就缺钱,也不好一直推辞,含着泪接了下来。
送走了玉秀,含冬站在原地瞧着玉秀渐行渐远的身影,嘴角泛起意味深长地笑意。
回到云舒院,含冬对着玉枝点了点头,就进了屋子。
“都办妥了?”清仪还摆弄着那方绣帕,见有人进来,抬起头来看向含冬。
含冬笑着点了点头:“二小姐惯是爱苛待下人,从前云锦院还有大夫人操持着,还能有些顾及,如今没人管束,她开始变本加厉,这云锦院再不如往日一般密不透风了,小姐想做什么都有门路。”
清仪笑意盈盈地看向含冬,皇祖母的眼光上乘,含冬和知夏都是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