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你生气了
马车里有暖炉,月九龄一上车便赶紧将手伸过去烘烤。
顾墨玧一边拿起茶壶,一边说:
“我听人报月首辅入夜了还召集一帮春试官员到月府,随后又叫上你一同急匆匆地赶往驿站,便猜到可能出了事,有些担心你,就过来看看。”
他将手中刚倒的茶塞到月九龄有些冻僵的手中,“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本没想到惊动你,但总不能任你在这天寒地冻中步行回去。”
月九龄也不客气,接过来吹了吹热气便将茶都喝了,感觉身子有些回暖了,嗓音缱绻,语气便带了几分懒散:
“那侯爷怎么不等我走到了月府大门口再‘惊动’啊?”
顾墨玧既然是从驿站就开始跟着了,还非得等她走了一条街,冻得手脚冰冷才现身?是想看她出糗么?
顾侯爷生平第一次雪中送炭后还收到送炭速度太慢的“投诉”,一时无言以对,但看到月九龄捧着茶杯微微眯起双眼的模样,像只感知到安全完全卸下防备的小猫儿,他哪里还有脾气?
只得无奈地摇头笑了笑——真是个小没良心的!笑声里透着纵容与宠溺。
月九龄虽然长了一张少女的脸庞,但到底是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被一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人用这种能溺死人的目光盯着,总觉得自己在欺负人,莫名地心虚。
脸上一热,于是清了清嗓子说正事:
“是出了事,有一个考生遇害了。他们不想影响其他考生便没有声张,让我过去走个形式,等明日考场封闭后再报案。”
顾墨玧抬手给她添了茶,若有所思片刻后,缓缓道来:
“凶手在朝廷驿站杀害一个明日就要参加春试的学子全身而退,若杀人是临时起意不可能没留下有用的线索,精心策划的可能性大一些。”
月九龄点头,“没错。”能悄无声息地杀人后脱身,凶手至少熟悉驿站地形及护卫分布还拿到了各个房间入住的信息。
“我可以肯定,这是一场蓄意的谋杀。”月九龄一字一句地说。
顾墨玧一个连现场都没见过的都能推测这是凶杀,那些亲眼目睹了凶杀现场的大人们却还非要自欺欺人地说是自杀?呵!
顾墨玧从她冷淡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些情绪,便沉声道:
“皇上对今次科举很是看重,下旨钦点了月首辅全权负责,没想到春试还没开始就接连出事,今晚的事若是再传到皇上耳里,负责春试的所有人恐都难逃其咎。”
月九龄不以为然,“你觉得那些身居高位的大人们是吃素的么?”她敢肯定,今晚过后绝对会以自杀面世。
顾墨玧敏锐地注意到她放在暖炉上的手蜷动了一下——似乎想紧握成拳,但最终还是却还是保持着松开的状态。
便伸手碰了碰她的如葱的指尖,发现它上车这么久了竟然也没有暖和起来,微微蹙眉,干脆大手一抓将其包裹起来,然后一边细细地给她捏着手指,一边漫不经心道:
“但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
月九龄任由他替自己暖手,冷哼一声,“这不就把我拉来当挡箭牌了么?”
来日事情败露了,皇帝追究起来,他们可以想将曾经给董平做过尸检的月九龄推出来先挡一挡被自己臣子们蒙在鼓里的皇帝第一波怒火。
待皇帝雷霆发作完,他们再声泪俱下地请罪,已经拿月九龄出了气的皇帝冷静下来后,断然不可能为了个还未考取功名的书生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朝臣都给撤了,顶多罚点俸禄再警告几句便收场了。
顾墨玧闻言,给她捏手指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又继续轻柔地捏着指节,语焉不详地说:
“今夜春风势头不错,火很快就会烧起来的。”
月九龄却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挑眉看着垂眸专心给她捏手的英俊男子——像是在对待什么贵重物品似的,犹豫着开口问:
“你,是不是生气了?”
顾墨玧抬眸对上那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眸,两人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儿,然后便见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点头承认:
“嗯,我拿着雪斋大厨刚做好的饭菜,满心欢喜跑去竹心院想同未来夫人一起用晚膳,没想到扑了个空,还饿着肚子在寒风里等了一个多时辰,能不生气么?”
若不是月九龄知道顾侯爷是个彻头彻尾的“闷骚”,就要对他这番语气委屈的“抱怨”信以为真了。
扑了空也没用晚膳是真,但他会因为这点事儿生气?鬼才信!
月九龄知道顾墨玧是在生那些尸位素餐的大人们、尤其是月铭这个“父亲”毫不犹豫地把女儿推到风口浪尖上的气,所以大概会在明日科举开考的同时,让皇帝无意中得知董平在驿站被害一事的真相。
默不作声地替她解除了危机,如果不是她脑子一热走路回府,顾墨玧就不会现身,她也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他为自己做的这些事——顾闷骚果然名不虚传。
方才灌了一路寒风的心瞬间就暖软暖软的,噙着笑意的桃花眸忽然一亮,“啾”月九龄倾身,快速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然后大言不惭地摆手道:“不气了,我疼你!”俨然一副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口气。
顾墨玧因她的“偷袭”而一愣,抬眸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模样,墨眸一暗,大手一伸将她揽到自己跟前,声音沙哑,“阿龄......”
随后便吻上了她柔软的朱唇,月九龄顺势而为,马车里的气氛陡使升温。
许久,唇分,月九龄偏头靠在他宽厚肩膀上喘息,还不忘问:
“菜呢?”
顾墨玧忍不住在她耳边轻笑,“跑不了,小吃货。”
月九龄的耳根被他喷出来的温热气息弄得发痒,下意识想往后躲但被按住了后脑勺。
“唔......”
又一次堵住了微肿的红唇,耳鬓厮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