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
所有记者,包括企业代表,全都扭头望向了秦朗!
稽查科的负责人可是当众发话了,说的就是蓝润公司存在偷税的违法行为,作为蓝润公司的老板,秦朗一下子成为了众矢之的。
“秦老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证据都摆在眼前,你公司偷税,难怪没资格得到纳税先进企业的称号。”
“哼,岂止是得不到,还应该追究蓝润公司的法律责任!”
……
一时间,各种针对秦朗以及蓝润公司的质问声,此起彼伏。
秦朗摸了摸鼻子,回头看了一眼洋洋得意的眼镜男,心想:对方准备真是充足啊。
看这架势,是不将他、不把蓝润公司拉下水,弄得声名狼藉,是不会罢休的了。
“我想钱副科长为了在公众和记者面前,证明我蓝润公司违法了,肯定会将那名会计请出来,与我当场对质吧?”
秦朗看着钱大默,平静地问道,仍然没起身,端坐在椅子上。
记者们见秦朗这么淡定,没一人想到秦朗是因为身正不怕影子斜,反而认为秦朗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各种声讨秦朗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
秦朗无所谓地耸耸肩,朝记者们说道:“都耐心一点吧。”
没办法,这帮记者被制造的“真相”迷惑了,有此反应,也正常,秦朗也没法阻止人家开口发表看法。
“我们是可以耐心,无所谓,你秦朗就该坐立不安吧,还假装镇定呢!今天这么多同行在场,你必须要给媒体记者们一个交代!”
眼镜男对秦朗的淡定很不高兴,出言打击秦朗。
秦朗斜瞟了眼镜男一眼,毫不留情道:“闭上你的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眼镜男气得鼻子一抽一抽的,怒道:“你什么态度!”
“我就这态度,怎么着吧?”秦朗站起身来,睥睨的眼神看着眼镜男,“在场记者中,就数你这逼恶心,滚一边去!”
记者们傻眼了。
一个涉嫌偷税的犯罪嫌疑人,在各种摄像头下,竟然彪悍到辱骂一个记者的程度?
记者们望着秦朗,不知道该怎么发表看法了。
要知道,记者的身份,决定了记者的特殊性,别说公开场合,就是私底下,敢得罪记者的人也是少之又少,要不然,碰到不良记者,随便给你报道一条坏新闻,你就只有等着哭了,何况是在众多记者在场的环境下?
眼镜男显然就接受不了自己作为记者,还要被骂的情况。
他正好发飙,主席台上的钱大默,就先开口了。
“大家静一静!我来主持这个会议,是想当众向你们表明稽查科的执法,是具有合法性的,现在我要安排证人出来,与秦朗进行对质。”
钱大默边说,边有意看了秦朗一眼。
“小子,你得罪了大人物,不知死活,今天我非要弄得你声败名裂,让蓝润公司查封关门不可!”
秦朗像是头顶上还长了一只眼睛一样,在钱大默望向自己时,眼神也对视了过去。
然后,秦朗朝钱大默露出了一个“鄙视”的表情。
这表情是如此清晰,钱大默看得肺都要炸了!
想他堂堂稽查科的副科长,竟然被人鄙视了,钱大默立即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很快,两名稽查科的穿制服人员,就陪同着一位穿灰色短袖黑色长裤白胶鞋的男子,走进了商务大厅。
这名男子年纪大概三十出头,留着平头,五官没什么出奇的,整个人给人一种严谨务实的感觉。
因此,当钱大默询问这人,这人说自己是蓝润公司的一名会计时,在场记者根本没有起半分怀疑。
毕竟,这人走路慢腾腾的,一举一动都按部就班,举止刻板而严谨,一看就是搞会计之类的工作的。
“原来是宗正明。”
秦朗心中念着,情绪却没有什么波动。
这与上一次公司质检线上揪出来的一个吃里扒外的内奸时,秦朗大发雷霆,一点也不同。
就好像,秦朗对宗正明,丝毫不生气一样。
“哈哈,瞧秦朗那样子,分明是被气傻了。要我碰到手下吃里扒外,恐怕也会气晕。”眼镜男却以为秦朗是被气得连愤怒都不会表达了。
“宗先生,现在你当着记者们的面,说说你在担任蓝润公司会计期间,是怎么受老板秦朗的命令,做假账来偷税的吧。”
钱大默背靠在椅子上,打着官腔,脑袋微微抬起,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秦朗。
那看着秦朗的眼神,表达了一层意思:小子,证人我都弄来了,你惨了!
秦朗却仍然端坐着,甚至还有闲心打开矿泉水瓶,惬意地喝了一口水解解渴。
钱大默握着拳头,在桌面上碰了一下,脸色难看,催促宗正明道:“还是我来问,你回答就好了。”
“对,这样的话,我们记者可以将证人的话录下来当做证据,想必到时候也没人敢胡来了。”眼镜男在一旁帮腔道。
其余的记者,倒也没怀疑眼镜男什么,觉得钱大默这个提议还算不错,挺能节省时间。
因为看宗正明那懦懦的样子,指不定半天都不能讲出重点来,还是让经验丰富的稽查科副科长问话,宗正明负责回答就好。
“好的。”
宗正明看了看钱大默,点头应道,样子很是配合。
钱大默满意地点点头,心想逮到了这老实巴交的会计,就不愁秦朗不出丑了。
宗正明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奇怪的是,他看都没有看秦朗,也没有什么惶恐不安或者不好意思,仿佛当众要检举秦朗这事,他并不放在心上一样。
更加奇怪的是,作为当事人的秦朗,竟然也没有对宗正明这种“吃里扒外”的人恶语相向。
只是,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宗正明抖出证据好让秦朗“伏法”上,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这种异样。
钱大默清了清嗓子,先开口询问起来了。
“宗正明,我先提醒你一句,这儿虽然不是法庭,但你说的话,有这么多记者在场,一样可以作为证据,所以你必须实话实说,明白了吗?”
宗正明机械地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钱大默心中鄙夷不已,暗道这个会计真是个废物,太老实可欺了。不过这样正好,他要的,就是一只听话的绵羊。
“好,我问你第一个问题。”
“你在蓝润公司担任会计工作,有多长时间了?”
宗正明如实回答道:“我在蓝润公司担任会计工作,有三个月时间了。”
听到宗正明几乎是重复着钱大默的话,只是在后面跟了一个时间,记者们都窃笑不已。
因为这种下意识重复发问人的话,然后再回答的人,都是处在紧张的情绪中。显然,老实巴交的宗正明,连别人问个话都要紧张,没出息的很,这种人不可能说什么慌。
于是,记者们对宗正明的答案,也根本懒得细想,过了一遍耳朵就算过去了。
只有秦朗,笑了一下。从宗正明的回答中,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钱大默继续发问道:“那你在当会计期间,是不是负责蓝润公司的资金出入的记录、审查等?”
宗正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工作范畴,确实就是这个。
“那好,我再问你,蓝润公司的账簿,你能够经手,而且凭借你当会计的经验,也能够对账簿进行一些篡改?”钱大默步步逼问。
“对。”宗正明再次点头。
“但你私自敢篡改吗?”钱大默继续追问。
“对,私自肯定不敢。”
“也就是说,你在没有经公司老板的许可下,是不会对蓝润公司的账簿做手脚的,对吗?”钱大默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对,老板吩咐的事情,我才会去做。”宗正明说道。
“那就是说,你是在老板秦朗的授意下,才在账簿上动手脚,以偷税的形式来少缴税,对吗?”
钱大默又一个问题问了出来。
记者们都看的明白,钱大默这是在做前期准备,现在准备做好了,自然就要问核心的问题。
想到这儿,记者们都在等着宗正明的回答,好将宗正明的话当做证据,将蓝润公司涉嫌偷税一事,板上钉钉。
“不对。”
宗正明没有像前面几次那样,边点头边回答“对”,而是直接摇头,说了一个“不对”!
记者们都懵了。这变化来的这么快,他们措手不及,没想到宗正明会这么说。
眼镜男低低骂了声“该死”!
而钱大默,则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声音提高问道:“宗正明,你再回答一遍。”
宗正明慢吞吞道:“我再回答一遍,答案也是不对。”
钱大默快被气死了,恼道:“你怎么睁着眼说瞎话?你在稽查科接受我们问话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现在说的是实话,我的老板,也就是秦朗,从来没有要求过我动手脚去偷税。”宗正明的语速依旧慢吞吞的,但语气却斩钉截铁!
“你当众说谎!”钱大默拍着桌子,额头上青筋都快冒了出来,朝宗正明身边两个工作人员喝喊道:“将他带走!”
“哟,钱副科长这是见事情不在自己控制范围内了,所以慌了,有心不让证人讲真话啊这是。”
秦朗站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钱大默,不紧不慢道。
“胡说!”钱大默想摆出稽查科副科长的派头来,但他拍桌子瞪眼,对秦朗可没用。
“那你就让证人留下来,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啊。”秦朗笑道,表情还是那么平静。
仿佛现在接受众人审问的,不是他,而是台上的钱大默。
记者们不傻,见宗正明突然改口,这其中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原因,几个正义的记者带头,很快,除了眼镜男以外,其余的记者都一致要求留下宗正明,听听宗正明怎么说。
钱大默身体都哆嗦起来!
局势一边倒,记者们都要求探寻真相,他发现自己也没法阻拦了。
宗正明重新坐回椅子上,等商务大厅内安静了后,才开口说道:“蓝润公司偷税的事情,纯属栽赃,是稽查科的钱大默逼着我按照他们设计好的计划做的,但实际上,蓝润公司一分钱的税也没偷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