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宜舒看着这一幕轻蹙眉心。
“小同学,钱你已经收到了,哪里不满意,我们还可以继续谈。”
陈敬礼盯着她,想不到年纪不大,胃口却不小,一百万都不能满足她。
郁宜舒当下也不想再深聊下去,直截了当说:“陈先生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所以,我说什么你便只能照做,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余光瞥向桌角,“这话也是陈太教我的。”
陈太掀起眼皮睇向她,却又被陈敬礼那阴沉的视线降了回去。
“第一,陈连屿所做的这些事,必须如实向学校全体师生的面公开并致歉。”
“第二,陈太派人殴打我弟弟,恐吓我家人一事须得进行补偿,我想了想就三百万吧。”
“哦,这还是陈太教我的。”
“噗嗤!”鸿雁没忍住笑。
嗯,小太太是个记仇的。
看着人淡如菊冰美人似的,做起事来有板有眼的。
又想到什么他突然笑不出来了。
看了眼先生,不知道以后这小太太会不会发现这一切都是未来枕边人的套路。
他在心底猛摇头,先生是绝不可能让她知晓的。
席鹤词淡淡扫过他,“你很闲?”
鸿雁一个哆嗦,怎么先生看穿他内心了?
“你可以走了。”他道。
可惜了吃瓜吃到一半,不过还是工作重要,鸿雁似是鞋底抹油般快速离开。
女孩声音清脆婉转,席鹤词看着杯盏若有所思。
真是一只伪装很好的…小精猫。
“第三,陈以芯你们应当认识,她也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
陈敬礼听完话,一口老血哽在喉咙,活了大半辈子被一个臭丫头拿乔上了,若不惧怕她背后的资本,他早就弄死一百个她了。
“好!我答应你。”似是下定某种决定,压着嘴里苦涩道。
手机很快又收到三百万汇款。
这陈家是有多大的把柄在席先生手上,竟然能让他们这般忍让。
说好的谈判不过是早就被扼住要害,只等她来凌迟罢了。
郁宜舒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陈敬礼道。
他从一旁推出泡好的茶,脸上堆满假笑,恭维道:“来都来了,至少也要尝过再走。”
她接过。
汤底碧绿清澈,闻着清新淡雅。
郁宜舒眼波流转间微微一笑,像极了开在枝头的白山茶,凛若霜雪,“洞庭碧螺春,还是都留给陈太吧,她火气大,多降降火。”
引颈待戮的感觉可真不好受,欣赏着他们垮下脸透出的丑陋憋屈模样,竟觉有些滑稽。
她转身就走。
推开门时心中那口恶气也随之散去,此刻无比畅快!
既傍人篱笆,当然得好好感谢一番。
郁宜舒走向隔壁房间。
“席先生。”
男人正在倒茶,眉眼温和却不减丝毫锐气。
“聊的如何了?”
“一切顺利,多谢您出手相助。”她真心道。
“试试。”
一盏橙黄色泛着浓郁的果香与花香,推至她面前。
郁宜舒纤指接过,尝了一小口,“奇兰吗?口感我挺喜欢的。”
“是,想不到郁小姐还懂茶。”席鹤词眼梢微挑,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她摇头,“不过是家里亲戚做些茶叶售卖,略微了解一点。”
他便也没再多问。
郁宜舒看着木扇窗外,黑漆漆的一片。
她无声喝着茶水,浅抿几下后便不再碰了,怕晚上睡不着。
相比于前两次男人给她的相处感受,这次好似多了丝实质感。
大抵是室内灯光是暖色调,平日看着生人莫近的气质都分外柔和许多。
“嘟嘟嘟…”手机震动声打破这一‘温馨’场面。
来电是蒋之韵,她立即接起。
“怎么去了这么久?”那头悠悠道。
郁宜舒心里暗暗给她竖起手指,姐妹这电话来的可太及时了。
她正愁怎么和男人说离开呢。
“快了,在回去的路上了。”
“别忘了我的雪糕!”
她道:“嗯嗯,我先挂了。”
“席先生,快凌晨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郁宜舒看着男人,语气弱弱。
想着人家这一天都来帮自己处理事情,还请喝茶,理应是她来做些什么感谢他,怎么到头来有种用完就立马踹开的渣感。
郁宜舒内心狠狠谴责。
可他们又不熟络,待在一起也是尬聊,不如早些回去。
等日后有机会再行补偿吧。
席鹤词望着她,又想起她刚刚表现。
水眸中波光粼粼,眼含春意,不施粉黛的一张脸依旧漂亮得清新脱俗,粉唇说起话来妙语连珠。
要是她用这张脸来招摇撞骗,不知要有多少人深陷其中…
他眸色愈深。
“席先生?”郁宜舒又叫了一遍。
“嗯,走吧。”男人站起身,先行她一步。
“……”
到外面一抬眼便瞧见一人候在那,旁边的车倒不是来时的那辆。
“叫代驾了?”郁宜舒奇怪问。
他不是喝的茶嘛,又不是酒。
男人随口道:“那是我家司机,刚来的。”
鸿雁:“……”
郁宜舒仔细瞧了眼,这不昨天的秘书吗?
身兼数职随叫随到,工资应当不菲。
就在她分神的功夫,男人已经打开后座车门。
“请。”
她钻进车内,席鹤词抬脚顺势落座于旁。
车声响动,挡板升起。
她偏头看他,视线不期相撞。
距离太近,郁宜舒心脏一跳,慌乱别看。
男人身体半隐在黑暗里,周身气场不容忽视。
颦着的浓眉内敛且锋利,棕色瞳眸中似是点着不灭光亮,眸底晦涩深沉,又似耀眼星辰,令人眩惑。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副极好的皮囊。
耳边响起他低缓悦耳的声线,“郁小姐,假期有什么安排吗?”
郁宜舒没想过,还是要等小喆伤好后回黎源再说。
“没有。”她道。
“那就先搬到我这吧,当提前适应婚后生活了。”男人语气依旧淡然。
“这…”此时拒绝倒显得是在过河拆桥,郁宜舒欲言又止。
席鹤词看着她,神色平静。
他薄唇哂笑,声质清冽,却没有任何温度,“怎么,是不愿意吗?”
郁宜舒感受到他话语中潜在威压,瞬间如坐针毡。
刚刚短暂相处让她差点忘了自己招惹的是怎样厉害的人物。
郁宜舒说:“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