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宜舒心底泛起一阵恶寒,埋在被中的手忍不住的颤抖着。
她垂下乌黑纤长的眼睫,装似不经意的试探道:“你今天说我一辈子都是你的太太,你是喜欢上我了吗?”
闻言男人轻笑一声,心情似乎极好。
他将她揽进怀中,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愿意一辈子都和我在一起吗?”
“……”
郁宜舒闭上眼,都到这了她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他早上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如果半年后他撕毁协议,不允许她离开这,她根本毫无反抗的权利。
这个疯子!
半晌,她抑住所有情绪,平静地注视着他,“可我就想知道原因,你这般强行留下我到底是因为喜欢还是…欲.念?”
“强行?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他目光转冷,眉间透着一丝疑惑。
听她说喜欢,他以为她是开窍了。
不想竟是个笑话。
郁宜舒丝毫不惧,黑眸清凌凌的望着他,“我再说一遍,到底是因为什么?”
席鹤词恨不得把她咬死,果真是个没良心的,“你就那么想知道为什么。行,那我问你,你又为何非得要知道!”
“……”
郁宜舒推开他,“如果你是因为欲.念,大可去找其他人,这世上比我貌美,身材好的女生比比皆是,以你的身价手段想要自是不在话下。”
“如果是喜欢,那我只会觉得恶心,像你这种只知禁.锢他人自由来放纵自己内心的人根本不配谈喜欢!”
这般字字诛心的话语直捅他的心窝,简直是要他溃不成军。
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拿捏他了。
席鹤词也不再多加掩饰。
他偏执而又癫狂的视线在她身上逡巡一圈,眼底渗出的寒意看得直叫人胆战心惊,“所以呢,你有的选吗?”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落下。
空气有一瞬的凝固,周围静的只剩彼此的呼吸声。
郁宜舒抖着手臂,胸腔起伏剧烈。
自己居然…打了他,巴掌是扇得很爽,可刹那又被恐惧取代。
不知以后他又要用什么手段折磨她了。
但,她不后悔,“这…这是你该的…”
席鹤词摸了下自己的脸,略微恍神,还没有人敢扇他巴掌,她是第一个!
“好得很啊郁宜舒!”
他冷着一张俊颜,轻佻而又侵略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意味不明地笑出声。
“这一巴掌我记下了,来日我打在其他地方,你最好是给我咬紧牙忍着别哭。”
“哭也没用。”
“……”
“你!去死吧你!”郁宜舒惊慌失措间朝他肩膀重重一推,随后疯一般的朝门口跑去。
“给我回来!”后面一阵怒吼。
她置之不理,被囚.禁的一年多里她就是他豢养的丝雀,在协议的威逼下她只能被迫张.开腿苟活着。
没有自由,没有尊严,这种日子她一天都不要再过了。
快了,快到了…
别墅的正门敞在那,外面霜雪依旧,刺骨的寒意刺激着她的神经,使她愈发清醒。
“您不能离开这。”门口的保镖不管她的挣扎就要把人往里送。
“滚!滚开!别碰我!”郁宜舒手脚并用,边捶边踢着他们。
路过的佣人纷纷垂着头只当看不见。
保镖压根不敢动她,任由她打着,几人围成肉墙逼她后退。
“求你们了,让我离开好不好!我求你们了…”
郁宜舒眼见又要踏回别墅,她红着眼几乎就要跪下恳求这些人。
“让她走!”身后男人脸色黑沉如墨,傲然睥睨的从阶梯上一步步走来。
郁宜舒惊恐的看着他,他说放她离开,真不是自己幻听了吗?
果然下一秒,他又恶狠狠的补充道:“给你半小时离开的机会,半小时后我会去找你,你最好祈祷别让我逮到。”
“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
席鹤词手上还拎着她的棉鞋,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前提是过来把鞋穿上。”
见她不动,他直接蹲下给她穿。
郁宜舒躲了过去,自己飞快的穿好生怕他反悔。
男人啧了一声,看了眼腕表,“计时开始。”
郁宜舒大脑来不及思考,足下生风般冲出别墅。
她要走!再待在这她会死的。
哪怕只有半小时,她也得争取来拼一拼。
得到命令,矮栅栏处的保镖并未拦她。
黝黑的夜寂寥无声,寒风如刃,呼吸口吐间白雾缭绕,她腺素飙升,被短瞬出逃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沿着微末灯影,跑了一小段路程后,郁宜舒猛地回头看去,深不见底的夜宛若噬人的黑洞,透着未知的觳觫与悸惘。
身上没有手机钟表,她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无言的恐慌再度传遍四肢百骸。
这地方当时在车窗里只隐约有个印象,如果一直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不消片刻就会被抓回。
周遭被漆黑包裹,郁宜舒眉心微皱,蜷了蜷手指,大着胆子往林中走去…
她不敢深入,实在是这过于阴森诡谲,头顶旋着冷风卷着树叶“嗖嗖”作响,地下又是一阵窸窣。
找了一个避风的矮坡,郁宜舒蹲在那抱起双膝,盼求早点天明,要是幸运的话还能搭上过路车辆。
…
“先生,这个点太太跑出去,怕是不安全啊。”鸿雁见着夜色,又想起露台上女孩无悲无喜的神情,表情有些凝重。
席鹤词勾着薄唇,语气平淡,道:“鸟被关久了还会扑翅就死,更何况人,她心态郁结总得给个机会纾解一二。”
鸿雁沉思片刻,在先生身侧他见过形形色色女人。
她们或妖艳或清纯,明里暗里都想抱上席家这棵大树,无论表面伪装的多完美,眼里多多少少都会掺杂着些利益驱使。
唯有这小太太,尤记这双眼睛当真是秋水明眸,不含任何杂质是少有的纯净清透之人。
可看如今,像是拂上灰尘的宝珠没了原先的光彩,美则美矣,却失了本调。
联想太太宁愿放弃这堆金砌玉的生活也要逃出紫苑,可见一斑。
先生这般做,真的对吗?
“让袁怀越带个家庭医生过来一趟。”席鹤词盯着手中平板,浓眉拧紧,隐忍着几分不耐。
罢了,先生手段一向厉害,心中应是自有分寸的。
鸿雁说:“好,我这就去通知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