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接踵而至。
极静的夜,尖锐与粗重的两种声音震的她胸口极慌发涩,清晰的听着自己因为恐惧而频繁震动的心跳声。
郁宜舒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这股绝望的战栗感,挪着脚步来到卧室门边。
随即又是一阵“咣咣咣”,实木复合门似要拦不住外面的洪水猛兽了…
“——婛婛”男人声含如冰,吐字不轻不重,直直穿透进来,她都能想象他现在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可怕。
“我来接你回家,赶紧开门。”
郁宜舒手扶着门壁止不住的哆嗦。
门外几个默默互视了下,这个点,这个氛围,先生还这么叫,是真想吓死太太啊。
“婛婛,我数到三,你要是还不开,我可就硬闯了。”
她两腿发软,脑袋一阵嗡鸣,根本就不敢上前。
僵持不到半分钟。
“三。”一和二都没喊。
“把门锯了。”席鹤词眉眼凛冽,直接吩咐道。
啊?席刚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不是有专训吗,撬锁这种小事还需用得着电锯吗?
不过还是往后招了招手。
两名保镖各架一台,对着复合门调整角度,机关打开,强烈刺耳的“滋滋”声,声震屋瓦,阵阵响彻在整个楼道中。
深更半夜,他们几个大男人听这尖锐声都觉怵得慌,何况里面的。
他就是故意的。
门在电钻的冲击下很快出现了两个小洞,他们还在继续,是真要把这门彻底锯破开。
郁宜舒也清楚的看见了他们身上照射进来的白光。
男人见还没动静,脸色沉的厉害,“破门!”
闻言专训赶忙接上,那阻门器在他们手上一点用都没有,不过十秒门就松了。
“哐当!!”他一脚踢开,门重重砸在墙上,回弹了几下。
迈进时又被关上。
郁宜舒贴着墙,眼看着他一袭黑衣宛如地狱里才爬上的厉鬼,阴魂难缠,裹着十足的诡谲寒气,兀然闯进她的眼中。
她已经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感觉了,黑眸像是失了焦距,只呆呆的凝视着前方,浑身僵硬。
席鹤词挟着外面的寒意直直逼近,幽眸死盯着她,脸上立马切换成一副称得上温和的神情。
他上前若无其事的将人揽进怀里,大掌包裹住她的双手,勾着薄唇,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瞧你,出来玩也不和我说一声,还是这么喜欢一走了之。”
“手怎么这么凉,身体又在抖什么。”
男人声音空冷,掌心的温热在一点点向她渡,郁宜舒这才确切的感受到,他真的来了。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她几乎的抖着声线问出这句。
她没坐那些便捷的交通工具就是怕他查到行程轨迹,还是借他人手机打的车,身份在短期内根本不会暴露,徒留经过以及到绥县会有行程码显示记录,但她早已关机了。
“你查到了…我朋友?”
“我需要吗?”他轻笑。
眼里暗含讽意,“留给你去的无非就这几个地方。”
“我们婛婛年纪小,受委屈了喜欢往娘家跑,这很正常。”
“这不,我特地来接你。”
“……”
郁宜舒根本不信他这些鬼话,她从未告诉他有关绥县的任何消息,这小且隐蔽,他在岑京一天之内就查到了全部。
“…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定位了。”
他摇头:“说什么呢,我怎会做这般下作事。”
“不过不妨告诉你,你的全部数据信息,我这都有完完整整的备份。”
“下次再走,记得和老公说一声,免得还耽误一天的时间。”
“……”
又一次,又一次的不愿意放过她。
这辈子也是走成了死结,不对,本来就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她。
甚至,所有的焦虑不安,惊惧迷茫,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她也懒得编了,随便吧…
太累了…
除了这条命她什么都没有,还没什么好怕的。
郁宜舒抚开他,声音冷的像雪夜里的冰,“席先生既来了,还有什么好装的。”
“我为什么要跑,你不是都调查过了吗。”
席先生,真是生疏至极。
男人尽量忽略她这些小动作,唇边噙着似真似假的笑,眸底约有暴风雨在酝酿,“说什么呢婛婛,陈家这事上怎么说都是我救了你,你现在是在责怪我吗?”
她情绪来了点起伏,“你明明才是整件事的引导者,却非要装出一副雪中送炭模样。之后你以此事来困住我,还好意思说救我?”
“你配吗!”
席鹤词凤眸微眯,瞧着是听了什么可笑之言,没忍住冷嗤出声。
“郁小姐可真有意思,是你主动上门来求的我,怎么,还需要我再陪你上演一遍吗?”
郁宜舒呼吸稍乱,眼眶瞬间就红了一圈,紧捏着手心,让自己努力保持镇静,“对,是我找的你,可要不是你,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男人这下是真没忍住低低笑了起来,满是不屑与讥讽,随后带着从容不迫、理所当然的恶劣道:
“你到现在都没搞清楚,我再怎么只手遮天,却也防不了别人对你临时起害心啊。”
“那陈家私生女给你下药我是会提前预知?还是能控制她不准下?”
“分明她才是引起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而我,不过是顺水推舟,搭了这线来帮你,得到你,达成我的目的。”
“郁小姐不感谢我也就算了,还尽说这些气人的话。”
郁宜舒一时竟说不出什么话来,甚至觉得他说的是有些理在,可…临时反悔协议,不顾她的意愿再次强娶她的依旧是他。
有苦难言,她没法和他辩上辈子他做的那些烂事,心口蓦然涌上一股憋闷郁气来。
她黑眸清亮,覆上一层淡淡水光,丝毫不惧道:“早知道我宁愿死,都不会求到你头上!”
这话直接刺激的男人眉心狠狠一跳,他直接推她贴墙,体内的暴戾因子再也掩盖不住,用力扳过她的脸,凶狠又低劣道:
“不求我你想求谁?不是我,郁小姐此刻怕是要躺在其他男人身下了吧。”
“啊…”郁宜舒被他这一下撞的后背生疼,同时也被这话彻底激怒起,不知从哪升出一股劲力,抬手就猛扇下去。
——清脆,响亮,男人彻底愣怔住。
“跟你有关系吗?我就算躺在别的男人身下都用不着你插手!”
随即将他狠狠推开,睫羽轻颤,冷若冰霜的眸底尽是厌恶与嫌弃,她当时真不如死了算了。
半晌,席鹤词才缓了过来。
他深深的闭上眼,修长白皙的骨节捏的咯咯作响,心底直窜而上的掐尖怒意烧的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她眼中筑起的防备叫他始料不及。
不该是这样,不该是…
他强忍下全部异样情绪,重新向前,俯身将她困在这一小方天地,双手极为爱怜的捧住她的脸。
郁宜舒看不懂他,也挣脱不开。
他嗓音嘶哑,对她缴械,“…婛婛,是我犯浑了。”
“陈家这事,也怪我,你生气是应该的。”
“但我们既已互通心意,这些事就让它翻篇吧,好吗?”
郁宜舒望着他,乌眸含泪,素白的面庞写满倔强与不屈,一滴清泪缀在眼尾随着说话滴落下来,“好啊。”
她浅笑,“你给我离婚证,我们便恢复成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