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贼人如此大胆,敢入我安国公府行凶伤人,来人啊,赶紧去报官。”
柳氏看着自家儿子疼得呲牙咧嘴,昨晚无缘无故被打了一个乌眼青,心疼地骂了一上午。
萧逸安坐在矮凳上,仰着头,让府医在两只被打得乌青的眼睛上涂药。
他只记得昨晚心情不好,爬到房顶去喝酒,模糊中记得好像去了什么人,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睡着了。
还是一大早被下人发现的,问过下人,也没瞧见昨晚有什么人去竹香园。
萧文正坐在一边,瞪了好几眼柳氏。
“报什么官啊,”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萧逸安,“他自己就是官,在自家喝酒,被什么人打的都不知道,传出去不够丢人的。”
柳氏低头抹眼泪,“那被打成这样,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这个当爹的只知道和那个小贱人鬼混,不心疼儿子,我这个当娘的还心疼呢。”
前些日子林婉兮新买了一批丫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萧文正看上了一个叫双儿的丫头,这几日萧文正夜夜宿在双儿那小贱人的房中。
柳氏闹了好几次了,萧文正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当着孩子的面,你提这个做什么?”
柳氏一听来劲了,“你老树开花,这可是天大的大喜事啊,明天我就摆宴席,给安国公纳贵妾。”
“洪公公来了。”几人说着话,丫鬟进来通传。
“快请!”
洪钟进门就瞧见挂了彩的萧逸安,“呦!萧大人,这怎么弄的这是?”
萧逸安捂着眼睛,别开脸。
“昨晚喝多了,不小心摔了一跤,洪公公怎么又功夫来了。”
“咱家奉圣上之命,给您送圣旨。”
洪钟迈着四方步,拂尘甩至臂弯,展开圣旨,尖着嗓子,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鸿胪寺少卿萧逸安,才能出众,卓尔不群,在污蔑青鸾卫指挥使一案中,不徇私情包庇姬妾,维护我朝臣声誉。”
“朕深感欣慰,但仍需历练,方可成为我大俞栋梁之才,特擢升为岭南知府,即可到任,钦此!”
洪钟对萧文正行了一个拱手礼,“萧大人,令郎好福气啊,一大早萧指挥使大人可是在圣上面前美言了好几句,别看岭南地方远,着实大有作为。”
“是,是。”
柳氏站在一边神色莫名,洪钟说着恭喜,可这心里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小声嘀咕。
“萧逸尘怎么突然这么好心,帮她家逸安了。这官是升了,可这岭南位置也太偏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发配呢。”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一杆子支那么远,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圣旨上写得清楚,即刻到任,萧逸安接到圣旨的当天,就收拾行李准备前往岭南。
夏依云走在萧逸安身边,“夫君放心,妾身定会照顾好公婆。”
萧逸安点头,“辛苦你了。”
走到通往大门口和落梅居的交汇口,萧逸安顿住脚步,朝落梅居方向瞅了一眼。
夏依云见状,一步挡在萧逸安身上,催促。
“时候不早了,夫君该动身了。嫂子和大哥那边,妾身也定会勤加走动。”
萧逸安走得急,林婉兮是在萧逸安走了之后,才听下人说萧逸安被调任岭南。
听说是因为那日林初晴指认萧逸尘和她是代国余孽,萧逸安及时找来了萧逸尘,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硬是算上一功。
所以才从从五品的鸿胪寺少卿,擢升为正四品岭南知府。
岭南距离上京一千余里,明摆着明升暗降,也不知道这二傻子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林婉兮心里感慨。
“人各有命。”
晌午赵青过来找她,说是审问林初晴出了点问题,死活不承认背后受人指使,非要见林婉兮才肯说。
林婉兮跟着赵青到青鸾卫大狱,萧逸尘等在门口,大门打开。
那股恶臭的血腥味夹杂着刺鼻的霉腐味,扑面袭来。
“呕~”
林婉兮胃内窜起一股无可名状的恶心,扶着墙,呕吐半晌。
萧逸尘递来一方帕子。
“叫个御医过来瞧瞧?”
林婉兮摆摆手,“不用,赶快提审林初晴吧。”当下之急,是对付张祥仁。
萧逸尘见林婉兮嘴唇泛白,脸色不太好,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心疼,原本这大狱也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是该寻些名贵补品,给兮儿补补身子了。
回头吩咐赵青,“把林初晴提到前堂。”
前堂是大人们传达指令,书写文案的地方,犯人提到前堂不合乎规矩,也没有先例。
赵青跟着萧逸尘多年,老大向来心思缜密,是个刻板守规矩的人。
但在少夫人面前,所有身为臣子该坚守的规矩,好像都不是规矩了。
赵青迟疑一瞬,“是。”领命去大狱提林初晴。
林婉兮坐在大堂软椅里,喝了半盏茶,才压下胸口那股恶心,没好气地瞅了一眼萧逸尘,抱怨。
“你们这青鸾卫大狱,味道也太冲了。”
萧逸尘愧疚地瞅了她一眼,“让你受苦了,若不是那个林初晴过于执拗,我定不会让你受这份苦。”
这话说得,林婉兮都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了。
林婉兮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整日犯困不说,动不动就犯恶心,也许是最近事情太多,没休息好所致。
林初晴被带了上来,穿着一身囚服,却不似旁的罪犯那般蓬头垢面,尚存几分世家贵妇姬妾该有的体面。
原本经常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姐妹,如今一坐一站,一个成了人人尊重的世子夫人,一个成了阶下囚。
林初晴昂着头站在萧逸尘和林婉兮面前。
“我只和她说。”
这话是对萧逸尘和赵青说的。
萧逸尘冷眸睨向林初晴。
“你若是胆敢耍什么花样,永远别想活走出青鸾卫的大狱。”
萧逸尘警告完林初晴,带着赵青离开,出了门,递给躲在房顶的无踪无影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