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和知道慕容清音进了宁王府,已经是第二天了。
年轻的皇帝险些被气死:“容易那个小兔崽子,就让他留下了?”
小兔崽子不把他赶出来?
前来回话的暗卫有些尴尬:“王爷,让慕容公子留宿了。”
“留……姓慕容的那家伙不是坚持礼不可废吗?礼不可废他一个侍从居然还敢睡在主子房里!”
容和气骂了两句,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还是容易那个小混蛋,一点儿都不值钱,我说过多少次……”
“算了。”
容和忽然泄气了,叹了口气:“倘若慕容清音真能好好对他,不折腾了也挺好。”
“去宁王府,朕得去看看他俩什么情况,万不能再让慕容清音那小子欺负了小易。”
他站起来,往后面走。
换身衣服,去看看自己蠢弟弟吧。
……
……
宁王府的气氛其实有些尴尬。
容易彻底清醒过来以后,就在和慕容清音闹脾气。
少年背对着慕容清音坐在床上,不肯回头。
慕容清音好脾气的在他身后哄他:“总得先吃些东西,再来生气吧?”
“我不。”
少年气鼓鼓的:“我都去吃东西了,你还让我回来生气,你是不是不想我高兴?”
慕容清音摊手,一脸无辜:“你自己说要气一天的。”
“那我还说要睡你呢,你让我睡?”容易气道。
“好。”
一声淡淡地回答,带着笑意。
容易蓦地回头:“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慕容清音笑了一声:“容易,你该对我有些信心。我或许慢热,但是我做了选择,就不会反悔。”
“你那是慢热吗?你那是榆木疙瘩。”
容易哼了一声,到底放松下来,任由自己靠在慕容清音怀里:“那你这次回来,是因为责任,还是真的想通了?”
“因为责任,我会一回来就把你往床上带?想什么呢你这小脑瓜。”
他抬手敲了容易一下,轻笑:“你不是说,想北上大漠,南下水乡,山中狩猎,江上泛舟吗?歇几日,我陪你去。”
“好啊好啊。”
容易好哄,立刻就开心了:“那我们现在去,是不是还赶得上去江南喝一盏杏花酒?”
“现在走,沿途赏景游玩,一路到江南,大约半月,杏花还没开,梅花还没谢呢。”
“那我们这就走?”
容易抓着他的衣襟,仰脸笑着。
“好。”
慕容清音点头答应:“这就走,你起床梳洗,吃过饭,我带你去我府上,东西都是现成的。”
“不要那么麻烦,就我们俩,两匹马,你银子带足就好,需要什么,我们沿途去买。”
容易笑着说。
“好。”
“饭也不吃了,走,我带你出城,朱雀门外有个小面摊,老婆婆的鸡丝面做的可绝了,我总惦记那口。”
容易攀着他的胳膊,笑着说。
慕容清音也笑:“嗯,那就出去吃,走吧。”
“你抱我出去。”
“好。”
……
……
等容和得到消息,更衣排驾,带着王皇后来到宁王府的时候,容易早就被慕容清音拐着,不知所踪了。
宁王府里倒是依旧秩序井然。
只是缺了主子罢了。
容和被自家不值钱的弟弟气了个半死,还是王皇后笑着安慰他:“皇上不过是想小易幸福,他如今这样,皇上还担心什么?慕容家那位又不是薄幸负心的。”
“朕就是气不过他这么好哄!”
容和愤愤不平:“小兔崽子忘了他刚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得啦,你让他抻着,把人再抻跑了,到时候小易活不活了?还得皇上心疼。”
“那也不能就这么让他把人拐走了啊,小易还记不记得他是个藩王了!”
小兔崽子,不请旨就出京?
王皇后笑了起来:“那皇上可得赶紧回去给小易放行了。”
“艹。”
大夏年轻的皇帝骂了句脏话,又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圣旨早点儿拟好,还赶得及给那小兔崽子带上。
……
……
一月之后,钱塘。
“哥哥准备的这处府邸,当真不错。”
容易躺在园子里的藤椅上,笑着看着天空,蓝天白云,春光乍暖,舒服极了。
慕容清音在一旁温酒,红泥炭炉上坐着小砂锅,煨着一锅腌笃鲜。
三月里笋子正当时。
容易一进园子,第一件事就是带人风风火火的刨了半筐笋,要尝尝江南新鲜的风味。
还好慕容清音当时置办宅子的时候,下人也都是全套的,厨房采买样样不缺。
不然的话,就只能去酒楼借个大厨来了。
“你走以后,我日日想你,就让人四处置办了几处宅邸,你想去的地方都有,无论哪里,都是按你的喜好置办的,保证你在哪里住的都和京中一样舒服。”
慕容清音笑着说,手中将酒放到桌上,走过去把容易抱起来:“杏花春酒,望江楼的招牌,你不是一直想尝尝吗?”
“你放我下来啊,我又不是没长腿。”
容易在慕容清音怀里撒娇,说是让人放他下来,可手臂还牢牢环在某人脖颈上。
慕容清音笑了一声,也不揭穿他:“我又不是抱不动。”
“那等你老了,抱不动我了,我就去找别人。”
容易笑嘻嘻地说。
“呵。”
慕容清音轻笑了一声:“那属下只能提前给王爷打断腿,让王爷哪里都不能去了。”
“哇,哥哥好狠的心。”
容易哼哼唧唧,勾着他的脖子撒娇:“我当初都没要给哥哥打断腿。”
“我又没跑。”
慕容清音声音淡漠,带着笑意:“跑的一直都是王爷你。”
“你说了,你说等我就藩,你就要走。”容易不甘示弱,开始扒拉旧账。
“那属下是征求王爷同意,可不像王爷,一走了之,连句话都不给属下留。”慕容清音哼了一声,声音不咸不淡,带着些秋后算账的意味。
容易缩了缩脖子,哼唧了两声:“我留了。”
“是啊,留了。既是此生未有缘,死生从此各东西?”慕容清音冷笑。
容易:“……哥哥,那个河豚能吃了吗?”
呜,都多久了,这人怎么还翻旧账。
额,不对,似乎是他先翻旧账的?
容易哼唧了两声:“以后不会了嘛。”
慕容清音看容易满面春色的模样,到底也没多说,抱着少年坐下:“芦蒿、河豚,都是江南的时鲜,尝尝。”
“你放我下来啊。”
“不用,就在属下怀里。”
慕容清音将人又往怀里揽了揽:“免得王爷又要跑了。”
“我哪有!”
“张嘴。”
“哦,哇,好吃,还要!”
“好。”
……
……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江南三月春光暮,从此白首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