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妍妍:“他不是护着你么?我倒是想看看,这次他要怎么护你。”
奚枂心底怦怦直跳,她不再问林妍妍,直接看向卢让:“第二医院发生了什么?”
难道真的出人命了?
卢让:“我不方便说,奚小姐如果好奇,还是问少爷吧。”
奚枂看向隔壁床上依旧昏睡的宗渡,半晌才嗯了声。
...
宗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烧了将近二十个小时,宗渡醒来时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虚弱。
奚枂侧过头,就见宗渡赤着上身坐在床沿,医生拿着器材给他做检查。
灯光下,憔悴的脸上蒙着苍白。
奚枂早上看到了他身上流出的血染红了床单,却没有看到他的伤口。此时医生给他重新包扎,就把上身袒露出来。
奚枂看到他胸口婴儿拳头那么大的创口时愣了下。
那伤口太过原始,只是看上一眼,便忍不住开始想象受伤时是如何血肉横飞。
“看够了?”
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奚枂撞进宗渡的眼神里。
察觉到他的不悦,奚枂赶紧收回视线。
等医生处理完伤口,病房只剩下他们。
宗渡起身走到奚枂病床前:“今天怎么样。”
“还,还好。”
奚枂偷偷看了宗渡一眼,又赶紧垂眸。
宗渡好像有些……不一样,今天的他格外冷漠。
奚枂原本想问第二医院的事,眼下却不敢开口了。
宗渡弯下身,冰凉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微微抬起:“还好?”
“封医生说目前正在缓慢恢复,待足一周后可以出院回家休养。然后——”
“嗯,”宗渡睫毛一垂,目光落在她的小腹处,“那就慢慢养吧。”
他松开手指,直起身。
“少爷,你……”
“嗯?”
奚枂收回眼神:“没什么。”
宗渡走回床边,拿起衬衣穿上。
奚枂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卢让送晚饭进来,见宗渡起来了,惊喜道:“少爷,你醒了!”
宗渡系扣子的手一顿,回过身看向卢让,眼神滞涩几秒,接着才点了下头。
卢让将手里的食盒放到床头柜上:“少爷,您感觉怎么样?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需不需要——”
“闭嘴,”宗渡蹙眉,哑声道,“聒噪。”
听到他的话,卢让反而松了口气:“您没事就好。”
“我要出去一趟,你就留在这里陪她——奚枂吧。”
卢让一顿:“您的身体——”
“我会看着办的。”
宗渡穿好衬衣,随手拿起外套,直接往外走去。
“少爷。”
卢让跟了两步,见宗渡一边往外走一边不往朝着他摆手,停下了脚步。
奚枂迟疑开口:“卢先生,你有没有觉得少爷不太对劲?”
“不对劲?哪里?”卢让一怔。
奚枂:“他……”
她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但是他的眼神、神态,甚至说话的方式,都像是变了个人。
那种差别很微妙,不足以构成她举例的证据。
“算了,就当是我多心了吧。”奚枂不再多说。
卢让回来将晚餐拿出来,特意留了一份放在食盒里保温,打算等宗渡回来再给他。
奚枂简单喝了一点鸡汤就吃不下了,刚好封毅过来给她换药,奚枂就顺势让卢让收走了。
“胃口不好?”
“每天都躺在床上,不消耗,自然也不会觉得饿。”奚枂见封毅掀起被子查看伤口,脸上红了红。
她伤的位置在小腹上,创面又大,穿衣服很不方便。
蒋琬给她拿来了c字裤穿着,勉强遮住隐私。
但掀开被子后那种暴露感,还是让奚枂不自在。
封毅解开绷带,见伤口恢复得还不错,快速帮她换上新的纱布。余光瞥见腿根处有一个拇指大小的烫伤,纳罕:“你怎么会在这里有烫伤?”
说着,他用小指轻轻点了下。
冰凉的指尖轻轻戳上去,有种难言的痒。
奚枂下意识地抖了下,手指抓住被子:“被,被家里人不小心烫到的。”
封毅也察觉到自己的冒犯,尴尬地咳嗽一声,加快手上动作:“好巧,我女朋友这里也有个伤疤。
听她说那里本来是一块花瓣形的胎记,小时候不小心刮破了皮,疤痕完全把胎记给覆盖上了。”
奚枂歪了歪头:“好巧。”
“嗯?”
“我那里本来也是一块胎记,后来……不小心烫到了。”
她七岁的时候,奚阔山在赌桌上输了钱,大半夜回到家里发疯,用燃烧的香烟烫上去的。
封毅吃惊地看着奚枂:“那可真是太巧了。对了,我女朋友也姓奚,叫奚荔。”
“奚荔?”奚枂心头一跳,“荔枝的荔?”
“你认识她?”
“我不认识。”奚枂赶紧摇头,“猜的。真的是好巧啊。”
封毅也觉得有些过于巧合了。
如果不是女友跟奚枂长得不像,他可能会怀疑两人是双胞胎。
奚枂额头一阵一阵钝钝地疼,有种说不出的心慌。
这感觉来得突然又猛烈,让她那点刚升起不久的羞涩全都褪去了。
...
宗渡开车沿着山路一路上行,很快就到了栖凤山的山顶。
圣心医院在栖凤山山脚,出门向西沿着公路一路蜿蜒而上,便能直达山顶。
十年前,宗渡便以个人身份买下栖凤山作为自己的私产,山顶的别墅建成多年,可他从未住过。
山顶比山下的温度要低一些,宗渡开到山上,刚发烧过的身体一阵阵发凉。
到了别墅门前,他没进去,只是将车子停在路边。
下车后,他倚在车门向内看。
偌大的院子空空荡荡,别墅也黑漆漆一片,只有几扇窗户亮着灯。
北侧主卧的位置,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坐在阳台上。
室内的光向外舒展,将对方瘦弱的身形勾勒了一圈。
宗渡点了根烟,安安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月色越来越重,直到有佣人将对方推回房间,宗渡才收回视线。
他转身开车门,手刚抓上把手,身子突然一晃。
几秒后,身形顿住,转而放弃开门的动作,反而转回身去。
宗渡蹙起眉心,朝着四下看了看。
主卧的灯已经灭了,山顶只有裹挟夏热的风。
他突然一笑,抬手狠狠捶了下车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