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都亲临谢府捧场,朝堂上的臣子更是几乎来了一大半。
谢知远不知道自己饮了多少杯酒,只记得无论是谁过来敬酒,他都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的将那苦涩的酒水饮下。
小厮将他送进婚房后,他已然瘫软的躺在了床上。
一侧还未掀开盖头的崔书雪等了许久,都未等到他的动静,
大红盖头之下,晕红的面皮闪过疑惑。
她挟着柔若无骨的嗓音,
“夫君?是你么?”
回答她的,是谢知远粗重的喘气声,
崔书雪等待了几息,也未等见她的未来夫婿掀起她的盖头。
索性伸出手,撩开一角,朝床上看过去。
同样大红的喜服下,一张清隽温润的脸,五官俊美鼻梁高挺。
因喝了酒,整张脸乃至脖子上,都蒙了一层薄薄的红色。
这,就是与她共度余生的夫君么,
她幻想过无数次,她的未来夫婿会是怎样的一张面容,
今日窥得真容,他竟有如此出尘之表,怪不得,那长公主芳心暗许。
崔书雪只看了一眼,就红了脸,目光如痴如缠。
见他躺在床上喘着酒气,崔书雪索性自己掀起了盖头。
将金灿灿的硕大凤冠摘下放与桌上时,
看到了小厮放过来的青花细颈酒壶,
嫁人前,教习嬷嬷曾告诉她,新婚之夜夫妻二人要同时饮下合卺酒,
每人剪下一绺青丝,与同心结一起放在锦盒里,才算真正的礼成。
只不过现在夜深了,喜嬷嬷们早就退了出去,青丝入盒过几日补上应该也无妨。
那合卺酒,自是要喝的。
她伸出修长莹白的手,执起玉壶,如玉的酒盏斟满,清冽的酒气霎时间在房间里暗浮。
崔书雪捏着一盏酒,碎步到谢知远面前,
红烛照映下,面皮晕红柔媚,红唇鲜红欲滴。
“夫君,饮下这合卺酒,你我就算结成了夫妻,日后琴瑟和鸣,恩爱一生。”
谢知远此刻头晕目眩,躺在床上微睁开眼,铺天盖地的红色流入眼角,
霎时间,他又闭上了眼,
眼前,是她的脸,他不愿睁开。
安静的空间里,他愈发思念那张脸,那个人,
不知今夜,她在做什么,是否和他一样,从此失了心脏。
阵阵的头痛,让他呼吸越发错乱。
忽然,一股甘洌的酒香流入唇齿,顺着咽喉,流入心肺。
没过一会儿,身上燥热起来,呼吸愈发凌乱。
而同时饮下合卺酒的崔书雪,此刻也浑身烫热,脸上渐渐爬起潮红。
她下意识的,想贴住床上那个男人。
崔书雪几乎是霎时间就明白了那酒壶里,是何物。
面色愈加鲜红欲滴,她知道,这也许是未来婆母的好意。
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新婚之夜,他们自然是要圆房的,
只是,她的夫君好像并不太行。
转过头,看见床榻上的谢知远喉结上下滚动,面上泛着异样的红晕。
她咬了咬唇,终是走过去,纤白的手,替他剥去了外衣。
就在触及他的中衣时,手腕被一只大掌握住,
下一秒翻天覆地,她被男子压在了身下,男子灼热赤红的双眼盯着她,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崔书雪娇羞的轻唤,
“夫君……”
大红的衣裙被撕的粉碎,雪白的躯体与高耸就那么暴露在空气里,
男子滚烫的身躯压下来,
崔书雪下意识的抱紧了身上的这个男人,
面上是欣喜,是娇羞,更多的是对未来期待。
她泪眼婆娑的咬着唇。
男子的呼吸愈发粗重,
将心中的思念倾泻而出时,
他瘫在她身上,在她耳边低唤:“阿离……”
……
萧建离从北苑回来,身上乏力的很,
刚一进殿门,就看见寝殿里放着的红色锦盒,红绸挽着漂亮的结扣,
萧建离看了一眼花怡,
问道,“这是什么?”
花怡面色有些踌躇,不知道要如何同她说这个锦盒的来处。
萧建离累了一日,此刻身上发凉,头脑也有些晕眩,
她扶着桌角坐下,喝了口热茶后,又问了一遍,
“有什么不能说的?”
花怡结结巴巴道:“这是……柔妃娘娘送来的。”
萧建离蹙了蹙眉,没明白她的意图。
“她为什么要给我送礼物?”
花怡低下头,
“今日是谢大人的大婚之日……柔妃娘娘特意给六宫包了锦盒,庆祝……庆祝谢府大喜。”
萧建离瞳孔微滞,身子僵了僵,在这个夏末的深夜里,她生生打了个寒颤,
是了,今日是八月十八,是他大婚的日子。
萧建离眼珠转动,视线落在那个红色锦盒上,
他说过的话,突然就从脑子里蹦了出来,
“阿离,等我回来娶你。”
“阿离……你可愿为了我,受些委屈,入府做我的侧室。”
心口像被一双大掌紧紧握住了般,呼吸都有些艰难。
眼底,有什么东西想肆意翻涌,她闭上了眼,生生压住了泪意。
她不能哭,凭什么哭的是她,
他洞房花烛佳人在怀,而她就要失魂落魄痛哭不已。
既是过客,那便勿负相思,各自安好吧。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还有更重要的人护。
萧建离慢慢睁开眼,嗓音平淡,不喜不悲,
“把这锦盒扔了吧,另外,明日让竹心拿着嫂嫂送过来的药方,去宫外头抓些药,银子不够的话,就去我枕下放着的盒子里去取。”
花怡点点头,只当萧建离是伤心恨了,提都不愿提及那人,她面上露出些愤恨,单手提着锦盒,快步走出了寝殿。
萧建离拍了拍发晕的脑门,喃喃道:“嫂嫂累了一日,这个时辰也该歇下了吧。”
而青梧宫里,沈时鸢早早窝进了锦被里,睡的正沉。
萧时冕自宫外归来,带着一身薄薄的酒气,压低脚步声,走进了寝殿。
轻撩开鲛纱床幔,
床上窝着的一个小包,
萧时冕俯身过去,安静的空间里,细听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
她似乎做了不好的梦,柳眉紧蹙,光洁的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萧时冕压着气息,瞳孔缱绻缠绵,他伸出手抚平她紧皱着的眉头。
看她渐渐呼吸平稳后,遮好床幔,轻手轻脚的离开了青梧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