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严殊缓缓站起身,朝着立在帐篷中的那面银镜走去。
他的脚步略显虚浮,毕竟方才喝了不少酒,可整个人又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新生的力量,支撑着他,一步一步走到镜前。
微微眯起醉眼,他努力想要看清镜中的自己。
视线起初有些模糊,仿佛隔着一层水雾,渐渐地,镜中的影像清晰起来。
岁月终究还是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却也增添了几分成熟的男性魅力。
严殊自小就知道自己生得一副好皮囊,那模样不管走到哪里,便能引来异性驻足围观。
她们或是羞怯地偷瞄几眼,或是大胆地直视,眼中满是倾慕。
往昔,他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信,可如今,心里却没了底。
他已过了而立之年,不再是当初那个仅凭容貌就能让人心动不已的少年郎了。
想到围绕在阿瑶身边的那些年轻公子,一个个英俊潇洒,朝气蓬勃,活力四射,严殊不免有些泄气,原本燃起的希望之火又黯淡了几分。
犹豫片刻,他出声唤来凌风,嗓音带着一丝酒后的沙哑:“凌风,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比之晋王、谢六公子之类的如何?”
凌风听到这话,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暗自腹诽。
国公爷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莫不是喝大了?
心里虽这般想着,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懈怠,赶忙恭敬道:“国公爷自然是俊美无俦,您这容貌,那可是旁人比不了的。”
“晋王殿下虽说也是仪表堂堂,可比起国公爷您来,总归太年轻,少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谢六公子之流,更是没法与您相提并论,不过是些毛头愣小子,哪有国公爷您这般成熟稳重又风姿绰约啊!”
凌风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抬眼观察着自家主子的神色。
“那你觉得,我要是去罗家提亲,娶罗二小姐为妻,他们家里人会同意吗?”严殊突然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又有几分忐忑。
凌风听到这话,顿时满头黑线,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没想到,自家主子居然还在做这样的美梦。
这怎么可能?
凌风在心中叫苦不迭,可又不敢不回答。
犹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道:“国公爷,您还是别抱这个念头了……您仔细想想,那罗家人见了您,要么眼神像能杀人一样,充满了恨意;要么就像见了瘟神一般,避之不及。”
“依属下看,罗姨娘之死,是横在您和罗家人之间的一道鸿沟,您和他家二小姐绝无可能。”
这话凌风说得战战兢兢,他深知这些犀利的言辞可能会触怒主子。
可同时,他非常了解自家主子,一旦认准的事,就很难轻易放弃。
因而,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主子,让主子清醒清醒,别再做这种不切实际的白日梦了。
严、罗两家隔着一条人命,这仇怨实在是太深了。
别说是提亲了,罗家人不找主子拼命就算是好的了。
凌风心里盼着主子能听进他的话,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别再做无谓的纠缠。
严殊闻言,却轻轻挑眉,对凌风的话显然不以为意。
在他看来,凌风不过是被眼前的表象所迷惑,根本就没有看透阿瑶就是罗二小姐的本质。
晋王即便对阿瑶有着别样的情愫,可短期内是不会娶她的。
阿瑶已非完璧之身,光是皇室娶亲验身的那一关,她就过不了。
晋王又怎会冒着被天下人诟病的风险,迎娶一个失贞的女子入门呢?
至于那些围绕在阿瑶身边的狂蜂浪蝶,严殊更是没放在心上。
他深知,阿瑶如今情况特殊,罗家人心里定然是一清二楚的。
罗家人是不可能将阿瑶嫁人的,因为她根本就没法在洞房时……喜帕上留下落红。
要不然,上门提亲的人早就将罗家的门槛都踏破了,可罗父却始终没有松口应允任何一家,这其中的缘由,不言而喻。
再者,阿瑶因服用玉骨香而不能生育,而他自己却已有儿有女,对于子嗣一事,早已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如此看来,放眼整个京都,还有谁能比他更适合阿瑶呢?
严殊坚信,自己才是阿瑶的最佳选择、归宿。
他们现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唯一难题,便是解除他和阿瑶之间的误会。
只要误会解除,重新赢得阿瑶的芳心,指日可待。
思及此,严殊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得立马行动起来。
他将心中的思绪暂时抛到脑后,提高音量吩咐凌风:“召集人手,即刻出营,咱们也去抓金雕!”
凌风闻言,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他见主子态度坚决,也不敢多问,只是应了一声,便领命离去。
严殊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又飘回到罗二小姐身上。
阿瑶三天两头就往外跑,每次给出的理由都是去抓金雕,可每次都是两手空空而归。
这事儿透着古怪,他心里一直对阿瑶频繁外出的事儿犯嘀咕,于是,一直派人悄悄跟着她。
可谁知道,那些被派去跟踪的人每次跟到半路,就会莫名其妙地将人跟丢。
严殊不信邪,亲自出马。
可每次刚出营地没多久,就被突然冒出来的高官显贵打断计划……真是见鬼了!
算了,不就是只大鸟吗,阿瑶若是想要,他替她抓来便是,省得她以后老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