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风鸣月从丫鬟那里得到消息,风意然被老太太免了抄佛经的处罚了。
“大概又哭诉了一番吧。”
风鸣月有些疲乏地揉了揉太阳穴,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喃喃道,“这世上,有的人怎么那么坏?”
红安正在倒茶水,听到风鸣月的问题,便照着心中所想而答。
“奴婢自幼被父母抛弃,他们嫌弃我是女儿身,将我卖到风国公府,是夫人心善,让我能服侍小姐左右。”
“我在家时,吃不饱、穿不暖,来到这里,夫人与小姐待我极好,每天都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还能攒下自己的银子,这是我以前做梦都不敢奢望的。”
从小姐醒来到现在,短短几天里,发生了太多事情,也让她见识到府中有人的心肝,就是黑的。
他们承着主家的恩情,却想要了结主家的性命。
“父母不要我了,我没有了家。夫人小姐收留了我,我便又有了家。”
红安眼睛湿润,“我心中只有感激,从未想过要伤害夫人与小姐,那些坏心眼的人,大抵是不懂得感恩吧。”
风鸣月听完,心里涌上了酸酸胀胀地感动。
她心疼地摸了摸红安的头,“傻姑娘,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前世,在襄王府的柴房里,她看到了红安与绿叶倒在血泊之中。
也看到王嬷嬷在钱若云故去后,经常去荒野祭拜,最终伤心撞石自杀。
今生,她定要守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这是使命也是责任。
临睡前,绿叶告诉风鸣月,她们带回来的那名黑衣男子,在屋外等候着。
风鸣月派人喊黑衣男子进屋。
“是你救的我?”黑衣男子低沉的嗓音,带着磁性。
他打量着坐在她面前的这位少女,戴着面纱,端坐在椅子上,一双杏眼顾盼生辉。
“多谢你的善举,救你是举手之劳。”风鸣月看向黑衣男子。
他身姿挺拔,剑目眉星,自带贵气,额头上散落着些许碎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瞳孔乌黑深邃,屋内的烛光照在脸上,透过睫毛的空隙洒下,氤氲出温暖的气泡。
他脸上的胡子没有刮去,增添了几分狂野的阳刚之气,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你叫什么名字?”风鸣月问他。
“名字……”黑衣男子有些茫然地回道,“阿川?”
他刚刚搜寻了脑海中的记忆,搜到“阿川”两字,便把它用作自己的名字了。
“是哪里人士?可要送你回去?”风鸣月愿意好人做到底。
“说实话,以前很多事情,我也不记得了。”
阿川说道,“听说你这里在招护卫,给的银子多,你还缺人吗?”
虽然记忆有失,但阿川记得赚钱是他最大的爱好。
风鸣月观察着他,不知为何,心里觉得他很踏实。
他昨天救人的那一招,展示了他深厚的功力。
“还缺一个。”
“你看我行吗?”
“行啊。以后你就做我的随行护卫吧。”
俩人达成一致后,风鸣月跟阿川介绍了府中的情况,并拿出一张图纸来。
“这是月观山的舆图,你先拿去研究,近期,你将和我一起去。银子的事情,简单,只要你活干得好,重重有赏。”
风鸣月低声道,“此事绝不可让第三人知道。”
“遵命!”阿川颔首应道。
“还有一事,需要你秘密去办。”风鸣月喊阿川附耳过来。
雪花纷飞又停停,持续了数日。
下雪天的清晨,格外寒冷,吹出来的气,都冒着白烟。
风鸣月稍微翻了翻身,裹紧了自己的被子,继续入眠。
“小姐……”红安唤了她一声,轻轻挑起罗帐,“该起床了。”
风鸣月睁眼看了一下,天色还未全亮,她打了个哈欠。
“还早着呢,再睡一会。”
“老太太那边的卢嬷嬷过来了。”红安说道,“还在门外等候着呢。”
“老奴是来替老太太传话的,请大小姐过去一趟。”卢嬷嬷从外间走了进来,在帘子后等着。
“劳烦嬷嬷久等。”
风鸣月的瞌睡一下子醒了,她面笑心不笑,坐了起来。
梳妆过后的水,往地上一倒,就结了薄薄的冰。风鸣月手握着汤婆子,戴上披风与面纱后,与卢嬷嬷一起前往老太太楚氏的西跨院。
路上,一行人都静默不言。在风鸣月记忆中,老太太对她这个嫡亲孙女平常不管不问,连问安都免了。
对楚姨娘母子倒是舐犊情深,好事是轮不上风鸣月母女的。
根据卢嬷嬷冷漠的表情来看,今日这番估计又是来找茬的。
在西跨院外厢房,钱若云坐在椅子上冷得有些发抖。
屋内未生炭火,桌上没添茶水,门开着,诺大的房间里,冷气贴着衣服钻入肉里,伴着屋外积雪滑落的声音,钱若云只觉得冷到骨子里了。
“娘!”风鸣月见状,十分心疼自己的娘亲,立马将手中的汤婆子拿给钱氏若云握着。
“怎么都不带个汤婆子?”
“夫人哪里来得及,今日老太太一大早派人过来唤夫人过来,如今都一个时辰了,也没让夫人进入内厢房。”伺候钱若云的王嬷嬷回道。
“为何不让人进?可是祖母有何吩咐?”风鸣月心中诧异。
“哪是不让人进,刚刚三姑奶奶、陈姨娘、楚姨娘与意然小姐可都进去了。”钱氏身边的丫鬟宝珠,忍不住说道。
钱若云扯了扯宝珠的衣袖,眼神微闪,看向风鸣月,“娘还撑得住,月儿不要担心。”
风鸣月走到房门口,听到内厢房传来了欢声笑语。
哼!这老太太是故意刁难她们母女的。
她眼神阴沉,看向卢嬷嬷,“麻烦嬷嬷进去通报一声,本小姐落水之后身子骨弱,经不起这天寒地冻的折腾,如若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我就先跟娘回鸣月阁了。”
卢嬷嬷被风鸣月看得发毛,按照老太太的意思,至少还要让她们在外厢房待上半个时辰的。
如今看风鸣月这架势,只怕真的会立马离开。
她只得陪笑道,“大小姐,稍等,老奴这就去跟老太太说。”
说完,卢嬷嬷走进内厢房,在风老太太耳旁嘀咕了几句。
“她敢!”内厢房传来了风老太太的怒声,“如果她们现在走了,以后就休想待在风国公府了!”
风老太太破口大骂,“没教养的东西,叫她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