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庆在汴城有铁面青天之称。
他是在梦中被鼓声给惊醒的。
虽说休沐,可他依旧宿在了府衙。
他官虽然不大,却是与百姓接触最紧密的人。想民之所想,急民之所急。
正月期间,他的案桌上堆满了厚厚的文书。
他匆匆换上官服,在启明星还挂在天际之时,命人打开了府衙的大门。
“门外何人喧哗?”
“大人,民女妩梦,与十一位姐妹,要状告红梦坊!”妩梦眼神坚毅,口气坚定。
妩梦将众人签名的状纸递给官差。
状纸上详细的记录了红梦坊这些年所作的违法勾当。
拐卖妇女,有的甚至是官家小姐;
逼良为娼,害得多个家庭家破人亡;
圈养男童,给有怪癖的人玩弄;
草菅人命,杀人灭口,十年被红梦坊打死的人不下二十名。
……
洪庆看着状纸上所写,震惊之余,更多是是愤怒。
太平盛世,天子脚下,怎容他们如此放肆!
随着阳光升起,门外也陆续聚集了大量百姓,他们心中亦是愤愤不平!
当即,洪庆便派人去红梦坊抓人。
官兵抓住了手筋脚筋被挑断的老鸨,以及一些为虎作伥的龟公。
昔日热闹的红梦坊,短短一夜,便冷冷清清,一片狼藉。
洪庆连日审案子,将红梦坊这些年的勾当查了个大概,比起妩梦的状纸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哪里是一个普通青楼能够做到的?洪庆心中暗暗思量,大概是有只大手在搅动风云。
他将案件发生的情况,写到了奏折之上。
经过几天的发酵,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了此事,一时间红梦坊成为了大家声讨的对象。
襄王在屋里踱了几步。
一袭绿色衣衫的男子跪在地上。
他就是襄王府的四大执事之一:离梦。
“你怎么如此不小心,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你之前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吗?”襄王踹了离梦一脚。
离梦被踹倒在地,默不作声。
“昨夜你去了哪里鬼混了?”襄王看着离梦身上的红唇印,直犯恶心。
“就约了几个知己玩玩而已。”离梦不羁地回答。
“都这个关头了,你还有心思寻欢作乐!”襄王心中烦闷之至,当时怎么就选了他当四大执事呢!
“大不了,把他们都杀了。”离梦依旧嚣张道。
“杀杀杀,你就知道杀!悠悠众口,你堵的住吗?”
襄王脑袋疼,“你可知这鸣冤鼓,自十年前,洪庆接任京兆府尹后,便从未在半夜响过了。”
“不杀?那怎么办?”离梦反问。
“陈兄,你觉得呢?”襄王问道。
陈年华一身灰色大袍,一副衣服书生打扮,手中持着一个羽扇。
“小事一桩。王爷不必在意。”
陈年华徐徐说道,“让原告息诉,离梦舍出一人,此事危机便可化解。”
襄王眼睛一亮,“息诉当如何?舍出哪个人?”
“从上诉的十一个人中,挑选六个人,诱以重利,说服她们翻供撤诉。”
陈年华继续分析,“同时,让红梦坊明面上的东家洛敏,立马去府衙认罪。这样,便不会牵扯到离梦,也不会波及到王府。”
在管理红梦坊上,离梦从未自己露过面,都是在背后操纵的。
这么多年来,他一共培养了十余名男知己,帮他打理各种事务。
他从金钱上与身体上,给予这些男知己优待,这些知己们对他是衷心不二。
“这有何不可的,别说一个洛敏了,十个都行。”
离梦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将刚刚被襄王踢乱的仪容给整理了一下。
“如此甚妥。”
襄王立马露出欣慰的表情,不愧是自己费尽心思招来的才子,碰到急事显大智,事情处理得有条不紊。
他让离梦先退下,留下陈年华相商。
“如今太子病弱,朝中诸多大臣都对王爷给予厚望,这个时候,切不可节外生枝。”陈年华摇动着扇子。
“如今看来,离梦可还能胜任府中执事之位?”襄王有些迟疑。
“自是可以。殿下不必因大失小。”陈年华的话,让襄王吃了一颗定心丸。
“红梦坊近十年来都风平浪静,为何一夜之间便刮起风浪,这是我们要查的关键。”陈年华谏言。
“先生的意思是,这是一场有针对性的预谋?”
襄王想了想,除了太子的人,其他几个兄弟都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
“不排除这个可能。这件事情越早处理越好,避免民心哗变。”陈年华提醒道。
襄王点了点头。
陈年华从院里出来,看见离梦站靠在院墙下,双手环胸。
“感谢陈执事的开脱之恩。”
“是殿下的决定,你要谢,去谢殿下吧。”陈年华继续往前走。
“不要这么冷淡嘛,好歹都是同道之人。”离梦跟在陈年华身后。
“谁跟你是同道之人?你自己捅了篓子,自己去善后处理。”
陈年华看着离梦走路搔首弄姿的样子,别过头去。
“知道了。华华,你为何总是这么冷淡呀?”离梦对陈年华抛了一个媚眼。
“你离我远一点!”
看着离梦的脸越来越近,陈年华迅速跑起来,一溜烟便不见了身影。
离梦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句,“口是心非的男人!”
在鸣月阁。
看着绯儿身上的掐痕与鞭痕,风鸣月痛心不已。
“小姐,奴婢……脏……”绯儿沦落至风尘,觉得自己是不洁之身,不敢让风鸣月抹药。
“我们家绯儿,心地最是善良,被人陷害,才会落到青楼。明明是受害者,哪里脏了?脏的是哪些坏人!”风鸣月耐心地安慰着,并给绯儿抹药。
“小姐……”绯儿闻言眼泪瞬间藏不住,簌簌直流。
“绯儿,你是怎么被拐到青楼的呢?”风鸣月问道。
“是她们……”绯儿回忆过往,心中恨意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