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忧呜呜哇哇的哭了半天,嗓子都哑了,也没见白青黛哄她一下。
赵无忧眼泪流的更凶了!
明明她一掉眼泪,父皇就会立马哄她,要星星要月亮都给她。娘亲果然不爱她!
赵无忧憋住哭声,泪眼汪汪努力瞪着白青黛。
白青黛只是静静看着她。
赵无忧气的打了个嗝,哑着嗓子质问:“我是不是,不是你亲生的!”
“十月怀胎,亲生的。”白青黛递过去一条帕子,“哭完了吗?哭完了再说。”
赵无忧气的直跺脚。
哭也没用,赵无忧把眼泪憋回去,腮帮子气鼓鼓瞪她,“你说吧!”
“无忧,你太胡闹了!你怎么敢偷偷跑出来?还跟踪我!”
赵无忧难以置信,白青黛一开口就数落她。她没忍住,眼泪又哗啦啦的掉下来,委屈埋怨的控诉她:“我都十四岁了,你也不来找我!”
“呜呜呜,你知不知道,父皇要给我赐婚!要我嫁给那个狗屁驸马,我不要!”
“我看到你救人,他们都喊你神医,我才跟着你的!你明明知道我是你女儿,你还给我下毒,你不爱我!呜呜呜——”
白青黛扶额叹气,“是糖。”
赵无忧愣住,啊?
难怪她说有点甜甜的。
她愣了下,下意识追问:“辰哥哥吃的呢?”
“都是甘蔗糖!你们俩孩子是怎么从皇都跑到这儿来的?我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真是运气好,没遇到人贩子给你们卖了!”
白青黛感到心累头痛,也有些烦躁:“赐婚一事,我会给赵凌恒写信。以后你想嫁谁,你自己决定。”
赵无忧忍不住双眼发光,高兴了起来。
娘亲说的话,父皇肯定会听的!
没等她多高兴一会儿,白青黛下一句话给她浇了一盆冷水。“你也见到我了,早点回去,别在外面胡闹。”
“我不!”
赵无忧气愤的跳起来,“都说娘亲最爱自己的孩子。干娘就特别爱麒儿哥哥他们,为什么你不爱我?你还要赶我走!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无忧,我爱你,在乎你。才会让你回去!”
白青黛看明白了。
赵无忧跟赵凌恒一个脾气,不说明白了,自己钻牛角尖,固执霸道起来根本不听劝。
白青黛无奈的问她:“你是女孩儿,当全天下最尊贵的公主,你不开心吗?”
赵无忧犹豫起来。
白青黛继续说下去:“你跟着我,居无定所,风餐露宿吃不完的苦。我如何忍心?让你洗了三天的碗,你就忍不住发脾气,你又怎么能跟着我行医天下?”
赵无忧感到委屈,“我从没有洗过碗,干过粗活。娘亲,你为什么不能留在父皇身边?父皇一直没有立后,父皇还在等你!”
白青黛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无忧,你还小,等你长大就会明白人各有志。”
“我知道!父皇说过,你要当神医,你要救无数病人脱离痛苦!可是你留下来,你一样可以救人啊!就像父皇说的,你以前在干娘身边看病救人,没有区别的!”
“不,有区别。”
白青黛摇摇头,眼眸冰冷清醒,她道:“留在皇都,我救的人十之八九都是达官显贵。这些人,他们从来不缺大夫!他们的病,大多都是富贵病。无忧,真正缺大夫救命的,是黎民百姓。”
赵无忧心底委屈,“娘亲,你就为了他们,丢下我和爹爹吗?”
白青黛长叹口气。
她坐回去,眼眸放空陷入回忆,声音清冷悲伤:“无忧,你知道我的爹娘,哥哥妹妹是怎么死的吗?”
赵无忧茫然的摇摇头,从未听人说起过,好像也没有人知道。
白青黛眼底浮现浓浓的悲伤痛苦,“我爹是秀才,我娘是织女,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那年,我六岁,春暖花开的时候,村里有不少人生病了。”
“县官找了个庸医,说我们村是得了瘟疫,怕传染人,便封了村,不许我们出去。哥哥是最先生病的,然后是娘亲和爹爹,再是我。”
“封村没有大夫,也没有草药。病的厉害的人,就默认没救了,统统被丢去村后挖的大坑里等死。那个坑里有爹娘哥哥,同村的叔叔婶婶爷爷……只有我从坑里爬出去了。”
“是师父救了我。师父说,我们村只是一场稍微严重,容易传染的风寒病,及时喝药就会痊愈。何其讽刺!本来大家都可以活下来的。”
赵无忧听得惊呆了。
她不敢想象,也无法相信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她气的握紧了拳头,“后来呢!那个庸医,还有县官是谁?他们该死!”
“师父带着我去城里告官,庸医和县官后来都被判了死刑。我亲眼看到他们被斩首,但又有什么用,爹娘哥哥都死了。小妹,小妹才一岁,家里没人照顾活活饿死的。”
白青黛说到这里,眼神冰冷如刀子。
她嗓音坚定决绝,“我那时求了师父很久,才让师父破例收我为徒。我在神医谷前立过誓,一生行医救人!不负初心!”
“娘亲,对不起。我错了!”赵无忧立马道歉。
她不知道娘亲遭遇过这些事,她不敢想象娘亲是怎么扛过来的。
她现在明白了,娘亲为什么要坚持行医救人!
“无忧,你生来就是天潢贵胄,你没有必要跟着娘吃苦。你该回去,好好当你的公主!娘亲虽然没有去见你,但娘亲一直有你的消息。”
“娘亲,对不起。”赵无忧哽咽抽泣,扑上去抱住了白青黛。
“娘亲也有错,娘亲该早点告诉你的。”
这些过去,除了师门,其他人都不知晓。白青黛也不想说,免得别人可怜同情她。但赵无忧不一样,她是她的女儿。
……
楼下。
顾云辰跟陆安两个人在擦药。
突然店小二谄媚讨好的带着一群人走进来。顾云辰听到动静回头,对上一双双熟悉的眼睛,整个人都懵了。
“二哥!谁把你打了?”
顾云灵惊慌的跑过来,心疼的跺脚,接着扭头审视陆安:“喂,是不是你打了我二哥!”
陆安一抬头,脸上的惨烈伤势,瞬间震住了顾云灵。
陆安委屈的要命,“他们两个打我一个!你们,你们这么多人,不会也要打我吧?”
“不会!”
顾云辰缩起脖子,不敢看爹娘的脸色,小声嘟囔道:“你不会挨打,我就说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