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堂内一片死寂。
京兆尹大人瞳孔猛地一缩,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猛然拍案而起,怒声道:“放肆!你当真要抗旨到底吗?!”
盛舒云虚弱地笑了,眼底却满是冰冷的讽刺:“冤枉之事,何须抗?”
她撑着受伤的身子,嘴角染着血迹,目光坚定如炬:“只要我还活着,就休想让我认罪。”
京兆尹大人气得脸色铁青,他咬牙道:“你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来人,继续上刑,本官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何时!”
萧楚之迈入牢狱,一股潮湿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盛舒云被随意地扔在干草堆上,衣衫破碎,后背的血迹已经渗透,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整个人奄奄一息,仿佛稍有一丝风吹草动,便会彻底倒下。
不凡与逍遥紧随其后,原本对盛舒云的情况已经有所猜测,可当真正见到眼前这一幕时,两人还是震惊得脸色大变。
“不凡,逍遥……”牢房内,女主缓缓睁开眼,看到两人熟悉的身影,唇角扯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你们来了……”
“少夫人!”逍遥怒得几乎要将牙咬碎,他快步冲上前,看到她手腕上的淤青,眼睛瞬间通红,“他们居然对你下这么狠的手?!京兆尹那狗东西呢?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不凡也是满脸怒火,拳头握得死紧,青筋暴起:“这种人渣,还配在京兆尹的位置上?”
盛舒云虚弱地轻笑了一声,声音低哑:“不必……我还没死……”
萧楚之站在原地,眸色晦暗地看着她。
他原以为,盛舒云再如何,也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之苦。
可当亲眼见到她这副模样时,他心里猛地一紧,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在胸口翻涌,令他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他的心猛地被揪紧了,可理智又在提醒他,他们已经是陌路人了。
然而,当他看到她微微颤抖的身子时,终究还是没忍住,快步走上前,将她一把抱起。
“萧小公爷?”盛舒云虚弱地睁开眼,眸中满是错愕。
“别说话。”萧楚之声音低沉,透着压抑的情绪。
他抱着她,转身大步离开牢房,步伐沉稳而坚定。
不凡迅速跟上,直接翻身上马,驾着马车往紫琼小院疾驰而去,而逍遥则冷着脸,转身直奔医馆。
萧楚之抱着盛舒云快步踏入紫琼小院,院中灯火通明,玉欣、玉佳、玉娜正焦急地等待着。
看到男主怀中血迹斑斑、奄奄一息的盛舒云时,几人顿时脸色煞白,险些惊呼出声。
“姑娘!”玉欣眼眶一红,猛地冲上前,“这是怎么回事?谁敢这样对您?!”
玉佳和玉娜也是心疼得不行,立刻上前扶住盛舒云,眼中蓄满泪水:“姑娘,您怎么样?”
逍遥也赶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位身穿素色衣裙的女大夫,神色凝重地走入屋内:“让大夫先看看伤势!”
萧楚之脚步微顿,低头看了眼怀中虚弱不堪的盛舒云,最终还是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软塌上。
女大夫立刻上前,为盛舒云把脉,轻轻卷起她的衣袖,看到手臂上深深浅浅的伤痕,眉头顿时紧皱:“伤得不轻,外伤处理不及时,怕是会发炎,内里也有淤血,必须尽快用药。”
玉欣早已哭成泪人,眼看着女大夫细心清理伤口,心疼得不行,整个人颤抖着,泪眼婆娑地瞪着萧楚之,恨不得冲上去咬他一口。
“小公爷!”玉欣终于忍不住,猛地冲上前,眼中满是怒火,语气尖锐得几乎能刺穿人的心。
“你到底还有没有心?!你知不知道姑娘是因为谁才落到这个地步?!”
萧楚之站在原地,神色未变,可微微攥紧的手指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安。
“不爱了便不爱了,你竟然还纵容别人这么对她?”
玉欣愤怒得眼泪直掉,咬牙切齿地质问,“你失忆就可以当作从前的事都不曾发生?你从前是怎么追求姑娘的?你说过要护她一世周全,如今却任由她受尽折辱?!”
“你凭什么?!”
她的声音颤抖,带着浓烈的愤怒。
“从前你求娶姑娘的时候,是谁日夜守在盛家门口,只为博姑娘一笑?是谁一次次在萧家长辈面前表忠心,说非姑娘不娶?是谁发誓,纵使百年之后,也不会辜负姑娘半分?!”
玉欣双手紧握,泪流满面地质问:“如今你为了一个刚认识几个月的孟佳,便将姑娘弃之如敝履,任由人糟蹋她、侮辱她?”
“小公爷,你对得起你从前说过的话吗?!”
屋内寂静得仿佛能听到众人急促的呼吸声。
萧楚之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眼中闪过复杂。
他想反驳,可玉欣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地剜在他心口,让他无从反驳。
他本以为自己只是失去了记忆,对盛舒云没有过多情感。
可此刻,看到她这般狼狈地躺在床上,听着玉欣声嘶力竭的指控。
他才意识到——他好像……真的做错了。
“够了。”盛舒云的声音幽幽响起,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玉欣,语气微微沙哑,“玉欣,别再说了。”
玉欣猛地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盛舒云:“姑娘……”
盛舒云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却格外冷静:“有些人,终究是不会记得的。”
她目光缓缓落在萧楚之身上,声音平静而疏离:“小公爷,盛家案子还未查清,你还是去忙吧。”
萧楚之站在原地,望着盛舒云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心底竟生出一丝莫名的焦躁与不安。
他想说些什么,可看着盛舒云冷淡的眼神,他的喉头微微一紧,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良久,他终于移开目光,转身离开。
夜色沉沉,马车驶过幽静的街道,车轮碾压在青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车厢内,萧楚之靠坐在一旁,眉头紧锁,眼底浮现出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郁。
他抬眸,看向驾车的不凡,声音低沉而克制:“我问你一件事。”
不凡专心驾着马车,闻言头也不回,语气平静:“主子请讲。”
萧楚之沉默片刻,方才缓缓开口:“以前……我究竟是如何对盛舒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