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眉眼间满是萧条和惆怅,他想保护好云欢,可他好像做不到。
“我知道了。”裴钰眸色暗下,落寞几字。
裴寂没想到裴钰答应得这么爽快,盯着他的脸扫视一圈。
看穿裴钰眼底的忧愁,他再什么话都未说,松开他转身离去。
“二爷!”疏风跑上前,担忧不已。
裴钰抬手示意他无事,盯着裴寂离去的身影,他跟云欢……怕是真的再无瓜葛了。
他这样的人怎么能保护好她,怎么配保护她。
裴寂回到云府,并未直接进去,而是在外等了许久,平复好心情才进去。
发生这么多的事,他都不知道云欢要是问起来,他该怎么回答。
云欢躺在床上休息,见裴寂神色有些不好看,很识趣地没有询问。
她有十足的把握,裴寂等人不会相信裴夫人的话,裴夫人证据越多,只会让他们认为裴夫人真的想至她于死地。
“怎么还不休息?在等我?”裴寂坐到床边。
云欢神色平平,“睡不着。”
裴寂静静看着她,只注视着,一个字再未出。
云欢也很识趣,知道裴寂不想说话,她也不询问。
“驸马要不了多久就会拉下马,到时你想做什么?”过了好久好久,裴寂倏忽出声。
云欢并没有直接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
“到时再看吧。”她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裴寂侧身凝视云欢,薄唇张了张,并未发出声音来。
他想问云欢会留下吗?
可不知怎的问不出口。
或者他知道答案,不想再听云欢亲口说一遍惹自己伤心。
云欢看出了裴寂的纠结犹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一夜再没说一句话,但他们都知道对方没有睡着。
翌日天还未亮,门外传来随风着急的声音。
“大爷还未醒吗?”
“这才什么时辰,天都未亮,太早了些。”丫鬟回答。
随风有些着急地啧了一声,着急在门前踱步。
裴寂身手灵敏,听见了不对劲,缓缓睁开眼睛,扫了一眼身边的云欢。
云欢一夜未休息,这会才睡熟过去。
他放缓动作掀被下床,为云欢遮好被褥,拉紧床幔,走出房间去。
“怎么了?”他将房门关闭,压着嗓子,可在寂静的清晨还是格外刺耳。
随风见到主子起来了,慌忙上前。
“大人,外面都在传裴家二奶奶掉下悬崖并未摔死。”随风说话时小心翼翼看着裴寂的神色。
裴寂凝重的神情转瞬晦暗,周身压迫,“谁传的?裴钰!”
他说这话时有些咬牙切齿,就知道裴钰不是个安分的,白天就不应该放过他。
装的痛苦放弃的样子,转眼给他来这一招。
“不是二爷!”随风见状忙解释。
这次的事真不是二爷做的,大人可不能冤枉他。
裴寂双目狠狠一眯,转头与随风对视。
不是裴钰还能是谁?
老宅那边的人?
“是国公。”随风轻点头道。
裴寂双拳一瞬间蜷起来,大步朝外走去,看架势是要去找裴国公算账。
“大人息怒,外面现在传的可凶了。”随风忙追两步制止裴寂冲动。
找裴国公算账的事不急,急的是二奶奶的事。
“有什么可传的?他说裴府二奶奶没有摔死就没有摔死?谁看见了?传出去,就说他在胡说八道。”裴寂严厉道。
好在他并没有让云欢露面,云欢被带回裴府也是悄悄的,没有一人发现。
做事讲究证据,没有证据的事都是胡言。
随风身子微弯,后面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大人,国公将这条路堵死了。”随风咬咬牙,闭着眼睛道。
裴寂从昨天下午回来就一直陪着云欢,连房门都未踏出,并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有什么事直说。”
裴寂等不急他一点一点往出挤,全部说出来他好想对策。
“国公传出裴府二奶奶掉下悬崖让人所救,大人这两天去办事凑巧遇到,便将她带了回来。”随风将所有话全部说了出来。
裴寂眼底戾气一闪,他防备着那个男人会派人来杀云欢,防备着云府的下人和暗卫,就怕他会采取龌龊手段。
结果他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将这事抖出来,让他带云欢回裴府。
在裴府下手可比在这里下手容易多了。
“国公爷说大人今天会带着二奶奶回京,再过一个时辰会让裴府中的人在城门口迎接。想来会有很多的百姓围观。”
等了好一会,等大人差不多接受这个事了,随风又道出后面的事来。
裴寂眼底起了杀意,想立刻杀了那个男人的心都有。
他这一招做的真是绝,一点后路都不留。
他要是不带云欢回去,必定会起流言蜚语。他的身份影响过大,本来很小的事都会被闹大。
“大人,现在怎么办?”随风知道这事后想了许久,想不出什么对策来。
裴寂要是知道能怎么办,也不用这般发愁了。
裴国公在逼着他将云欢带回去,他要是不遵守,难保他不会有别的手段。
“带我回去吧。”
众人拿不定主意时,云欢打开房门走出来。
“你安心休息,我会处理好。”裴寂将她重新带回房间。
云欢拉住裴寂,仰头看着他,“其实我这条命早该死了。”
“别这么说。”裴寂眼底骤痛,不许她这么说自己。
云欢笑了笑,“你可以帮我除掉驸马爷,但别的一些人我想自己处理。裴家二奶奶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
她的仇人可不止驸马爷一个,还有现在的沈宁殊,还有别的一些人。裴寂的身份不适合处置她们。
裴寂低目盯着她看,“你该知道你现在回去,等待的是什么?”
那个男人想方设法让云欢重新回到裴府,除了要她这条命,还能要什么。
“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云欢眉眼微弯,带着浅显笑意,释然模样。
那些证据都查得差不多了,她确实该回去证实这一切。
让那些人都付出代价,她就算死,也无憾了。
裴寂掌心捧住云欢脸颊,怜爱摩挲。
他大可将云欢藏起来,囚禁她一辈子,不让她见任何人。
可他做了那么让云欢恨他的事,他不能再做了。
心底有道声音告诉他不能再做了,再那样一意孤行,只会把云欢越推越远。
“好!”好半天,裴寂摩挲云欢脸颊,沙哑出声,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哽咽。
他有些怕!
怕云欢会离开他。
云欢能听出来,脚步上前投进他怀抱,脑袋贴在他胸膛前。
裴寂双臂收拢,紧紧抱着她。
一个时辰后,天色大亮。
裴府老宅的人站在城门口迎接裴寂,闲来无事的百姓矗立街两侧,叽叽喳喳议论着。
“裴府二奶奶没有死,太不可思议了。”
“是说呢,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又接连下了几天大雪,裴府中人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尸体,没想到是被别人救走了。”
“救二奶奶的那个人有福了。”
这话所有人都赞同,那人救的是裴府的二奶奶啊。
裴府定会奉上无数金银财宝回报。
在众人期待中,一队车马缓缓行驶而来。